“媽媽,快起床太陽要曬屁股啦”
有誰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合著鬧鈴的清脆聲響,彷彿一道警鐘,立刻震醒了還在昏昏欲睡狀態的葉凝白。
她請哼一聲,很不耐煩的關掉了一旁還在響著的鬧鐘,撐著身子坐起來“知道了……你快點收拾東西,別想我今天送你。”
宮睿煊小朋友扒在門框上,笑嘻嘻的向她做個鬼臉,少年的聲音有些低沉,很明顯已經進入了變聲期“才不用你這個大懶蟲送,我今天自己去學校。”
葉凝白翻個白眼,下床收拾自己,順手拿起桌上的麵包片抹了果醬,氣哼哼的說“才好好呢。”
人呢,就是這麼奇怪,可以自己嫌棄對方,卻不願意看到對方無所謂的態度或者同樣嫌棄的所作所為。
然而雖然是這樣說著,她還是去送了宮睿煊。
車窗外的風景迅速劃過,葉凝白時不時轉頭撇過一眼,看著那堪稱是熟悉的柏油馬路和兩邊矗立著的商業街,心頭劃過一絲淺淺的惆悵。
一轉眼,已經四年了。
距離那次在機場和宮祁瞑的最後一次交集,到現在為止,已經足足是四個春秋了。
當初她離開時所以為的曲折坎坷的日子完全沒有到來,反而,平淡成了它主要的代名詞。這四年間,沒有任何像是當初和宮祁瞑在一起時的腥風血雨,提心吊膽。反而,柴米油鹽佔據了她更多的時光,不算驚險,卻足以打動人心。
一切都很好……只是不見了那個人。
葉凝白忍不住看了坐在後座的宮睿煊一眼。
這孩子當時還是個只會哇哇大哭的小糰子,後來長大了一點,會拉著她的手甜甜的叫媽媽,現如今四年過去了,他成功從小學上到了初中,臉上的嬰兒肥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了,顯出一份少年人才有的剛正,眉眼間滿是鋒利,像極了他的……不對,是他曾經的父親。
宮祁瞑。
這名字是葉凝白不能說出口的禁忌,只要不經意的想起,心中就緩緩綻放一朵不能言語的彼岸之花,看起來那麼美麗嬌小,但其實糜麗又傷人,伸展的花枝上滿是尖刺,一路朝她的心底延伸,扎的整個胸膛都是鮮血淋漓,卻沒有辦法放手。
葉凝白以為,她是遠離了宮祁瞑的,在這四年的時間裡,她從沒有再見過他一次面,可這四年裡,她又無時無刻的不在見著他,她看到宮睿煊,想到的是宮祁瞑,她拿起手機,想到的是宮祁瞑,就連不經意地路過一家商場,她所念所想,依然滿心滿眼都是宮祁瞑。
這個人是戒不掉的毒,沾上了就再也無法逃脫。所有的漠不關心和遺忘,都是她自欺欺人的結果罷了。
她不能,也不想忘掉這個男人。
葉凝白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浮上一抹哀傷,她偏過頭去,以免讓坐在後面的兒子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
“早飯你自己在學校裡解決吧,然後等下午放學,我有時間就來接你,沒有時間你就自己打計程車回去,家裡的地址你早就知道了,身上的鑰匙拿好,萬一丟了還要重新去配,麻煩死了。”
宮睿煊坐在後座,果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胡亂點了點頭,車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他輕盈的拉開門跳了下去,一隻手扛著書包,一隻手擺了擺,沒有回頭“知道啦——今天下午再見”
葉凝白失笑,看著兒子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這才再次啟動車子,朝著自己工作的地方駛去。
四年過去,她依然是做了自己一開始就選擇的行業,只是與之前透明人不一樣了,她現在是個擁有自己口碑和無限榮耀的金牌律師,很多人專門來找她,甚至不惜提前預約,只為了自己的一個案子。
而這,都是她自己辛苦打拼,一點一滴得來的結果。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聲音突然響起來,葉凝白有些疑惑,想了想,將車停在路邊,接通了電話。
無他,電話的聯絡人是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洛子然。
“凝白,你現在在哪裡”
洛子然不失興奮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葉凝白看了看身前的路面,多虧了洛子然的提醒,她響起自己今天早上還與一個早就預約好了的客戶有約定,於是不得不取出耳機來戴上,然後分出注意力來開車。
沒有辦法,再這麼等下去,可能葉凝白就要超過約定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