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睛的人不禁眉頭緊皺,殺個巫馬心還真是麻煩,反倒弄得我好像是他的幫手一樣。
看熱鬧的百姓全神貫注,這種場面可真是不常見,堪比前兩天來的那個做雕像的了。
紅活館中七色煙霧繚繞,如同仙境一般,由於每一層只有一個包廂,找起來倒是方便許多。如此高檔的場所,門口竟然沒有人把守,這讓巫馬心有些意外。他啟動鬼才之眼,透過煙霧以及半掩的門縫在裡面搜尋著。
第一層是幾名穿著紫袍的符兵將軍,每人身邊都跪著八個手持香爐的侍女,不斷的用扇子扇出各色的煙霧,一張張興奮的臉在霧靄中若隱若現,群魔亂舞。在這裡他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左擁右抱皇后妃嬪,策馬揚鞭殺敵滅寇,甚至做上端王的寶座,頗指氣使。侍女們成為了幻境中的道具,無論客人做什麼她們都不會反抗,也不敢反抗,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充當的角色和下一秒的命運。這些人在自己的夢裡耀武揚威,卻不成想在別人的眼中只是醜態百出。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或是財死,或是利亡。巫馬心並未停留,轉身踏上樓梯,一路上同樣未見到任何守衛。與一樓的喧譁燥熱不同,二樓竟充斥著撲面的冷風,讓人汗毛倒豎。這麼高檔的地方怎麼能這麼冷,真是怪事。
第二層簡直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寒風凜冽,空氣中漂浮著雪花,整個地面一片雪白,踩上去“嘎吱”作響。窗上結著厚厚的一層冰花,巫馬心眯起眼睛透過縫隙朝裡面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黃金戰袍的人在裡面手舞足蹈,似乎在做著什麼法事,口中呼著白氣,金色盔甲上掛滿冰凌。這個人看著很眼熟,巫馬心思索片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竟然是寒王。
寒王舞得興高采烈,卻苦了一旁的侍女們。此時已然入夏,侍女們自然衣衫單薄,做夢也想不到會在屋裡被凍得瑟瑟發抖,臉色發青,嘴上幾乎沒有了血色,卻又不敢生火,她們在這裡是最低等的,毫無權力可言。巫馬心悄悄彈了幾個火球到侍女的身邊,雖然杯水車薪,但有好歹也能幫她們熬過這一關,不至於凍死。
第三層的溫度恢復了正常,包間的門微微敞開,裡面十分熱鬧,幾個穿著錦袍的紈絝子弟大刺刺坐成一排,以正中坐著的白毛為尊。這些人裝扮怪異,坐姿各不相同,卻有透露著相同的囂張跋扈,中間跪爬在地的正是婁一鳴。
婁一鳴兩眼空洞,不斷的作揖哀求,如同一個乞討者。
白毛手裡拿著一件繡有紫色鴛鴦的心衣,用鼻子嗅了幾下,隨後猛的摔在地上,吼道:“這根本不是毛洋洋的,你竟敢拿其他庸脂俗粉的來騙我,看來你是不想在這裡呆了。”
婁一鳴抽了一下鼻子,哆嗦著說道:“我親自去她閨房拿的,不會有錯,您再好好聞聞。”
“混賬。”白毛邊上的一個人猛的一拍扶手,“春雷兄玩遍京城美女,怎麼可能會錯!”
“劉揚!”白毛眼睛一瞪,那個叫劉揚的人登時吐了下舌頭,不敢再出聲。屋裡充斥著白毛幾個人陰冷的笑和咒罵聲。
婁一鳴根本沒心思聽他們說話,眼睛一直盯在裝著紅色膏體的瓷罐上,身體不斷的哆嗦,口角流涎。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數根又黑又粗的藤曼從實木椅子中長了出來,帶著尖利的倒刺纏繞在每個人身上。七色粉霧從天而降,每個個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屋裡充滿了傻笑、哀嚎、尖叫的鼎沸之聲。劉揚雙手掐住藤曼的頭,似乎是怕它咬到自己,五官早已嚇得變形,冷汗順著打溼的衣服向下滴落。一頭白毛的春雷少爺眼如桃心,一臉猥褻,緊緊著抱著藤曼上下磨蹭,面板被颳得皮開肉綻。
婁一鳴露出一絲麻木的笑容,一個箭步衝出去,抓起瓷罐塞進懷裡,臉上閃爍出低劣的滿足感。婁一鳴剛剛邁出門檻便與巫馬心撞了一個滿懷,衣服裡的瓷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婁一鳴大叫一聲撲倒在地,兩手不住的朝中間劃拉著紅色的膏體,眼睛瞪得渾圓,目光卻顫抖閃爍。
巫馬心一把將他拉起來,大聲吼道:“老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婁一鳴這才揚起頭來看了眼面前的人,跪得太久了,已經忘記了怎麼與人平視。發現是巫馬心,婁一鳴大叫一聲,猛然晃動身體,拔腿就跑,一把推開窗子跳了出去。
婁一鳴綽號葉不沾身,身體靈活,輕功絕佳,但現在的狀態明顯是魂不守舍和營養不良,速度也差上許多。若是他穿房越脊,巫馬心恐怕很難抓住他,但像現在這樣幾乎都在平地上奔跑,沒過多久便被巫馬心抓住,猛的的摔在地上。
巫馬心拉著婁一鳴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拎著進了一家小酒館。看到婁一鳴,酒館老闆露出鄙夷的神情。
巫馬心將包間的門鎖好,一臉嚴肅的說道:“老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婁一鳴哆嗦著倒上酒一飲而盡,直到將一壺酒喝乾,又趴下去將灑在桌子上的酒都舔 起來,臉上這才恢復了血色,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言不發。
巫馬心心中一疼,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我們是兄弟,你沒死為何不來找我?”
“兄弟。”婁一鳴苦笑道,“我……我哪有資格做……做你的兄弟,沒……沒資格了。”
“你瞎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什麼叫資格,我們從小一起長到大,一輩子都是兄弟,這就是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