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王坐在萬鈞廳,雙拳緊握,竟然有人敢向他挑戰,這便是最大的侮辱。下首落座的紫袍將領卻神態各異,有怒,有懼,有怒懼交加。
“徐瑞國何在?”雷王沉思片刻,開始點將。
“屬下在。”徐瑞國一撣紫袍,發出“嘩啦”的響聲。雷王規定無論將領還是符兵,必須人未到聲先至,要的就是這種氣勢。
“你速帶一隊符兵前去增援,務必收回龍井鎮。”
“是。”
“劉世偉何在?”
“屬下在。”劉世偉聲若洪鐘,同樣伴隨著“嘩啦”的響聲。
“你馬上進軍夫餘鎮,給那水妖點顏色看看。”
“是。”
雷王每日聽著讚美之詞,早已狂傲無比,根本沒把水妖放在眼裡,這些跳樑小醜根本不配讓自己出手。
徐瑞國並未進入龍井鎮,而是在大路上擺開陣勢等待金曉波,站在最前面的藍袍將周光超手持雙鉤,身後是三排刀斧手和三排弓弩手。周光超號稱“三招無敵”,剛出第一招的時候便弓弩齊射,三招之內,對手必然會死於亂箭之下。
沙須鮫帶著一隊人馬作為開路先鋒率先遭遇周光超。周光超擺開雙鉤大喝一聲衝了上去,身後如飛蝗一般的弓弩比他吼聲到的更快。沙須鮫幼年時不慎被海底怪魚所傷,從此變得呆頭呆腦,智商並不比魚高多少,但渾身長滿的黑色鱗片堅硬無比,弓箭射在沙須鮫的身上竟然直接彈開,根本傷不了他。周光超大吃一驚,想要停下衝擊的身體卻無法收住腳,一頭扎進沙須鮫的懷裡,被直接扯成兩半。潤下族其他的將士沒有沙須鮫那麼幸運,紛紛中箭倒地,但毫不退縮。沙須鮫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狠命的砍著,右邊兄弟同樣殺紅了眼,根本不抵擋砍向自己的刀,只是拼命殺敵。沙須鮫仰天怒吼,腳步飛快向前衝去,站在最外的弓弩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滅惡域簡直是一堆瘋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在乎傷病生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便向前進攻,符兵堪稱完美的陣型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徐瑞國還在糾結是否要逃走之時,身體已然被金美佳穿了幾個窟窿。符兵瘋狂逃竄,只留下一地碎裂的力泥珠
面對幽熒域的劉世偉心中並沒有多少底氣,但仍然大聲喝道:“大膽妖賊,倘若速速歸降,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們歸海,否則爾等只能成為我手中鐵戟下無法投胎之鬼。”
於悅根本不答話,舌頭不斷的舔舐 著牙齒,放光的眼睛掃向一排排的符兵,彷彿在盤中挑選著自己喜歡的菜一般。這就是實力,跟自己的盤中餐有什麼話可說的。於悅一聲令下,潤下兵士健碩身影如波浪般起伏,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幽熒域域主於明並未在場,已經搶先一步去了雷王府。
劉世偉手上鐵戟一揮,符兵紛紛捏碎力泥珠衝殺上去,同樣氣勢如虹。兩軍混戰一處,眼中只見刀槍鮮血,耳中只聞戰鼓吶喊,鮮血如鵝毛般四處飛濺,將士如麥子般一片片倒下。劉世偉趁眾人不備,帶著幾名親兵朝後方跑去,他有自知之明,多年的上下逢迎,周身從頭到腳恐怕只剩下嘴上功夫了。
戰報再次傳來,雷王驚愕失色,水妖竟然強大到如此程度,連自己精心培育蓋世無雙的大軍都抵擋不住?
不對,對方肯定用了妖術!人力再強,自然也無法與妖術鬥,不如撤回皆州。
雷王吩咐家眷收拾細軟,準備由親兵護衛逃離此地,正在這時,於明緩步走了進來,負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雷王。
親兵將萬鈞廳團團圍住,利盾在前長槍在後,張弓搭箭,只待雷王一聲令下便滅了他。雷王見只來了一個乾瘦長髮聳著肩胛骨的人,頓時來了勁頭,伸手示意大家不要動,自己要親自動手。他抄起一對甕金錘,錘頭相碰,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如同驚雷一般,於明暗自吃驚,連忙運動真氣守住心神,避免震傷筋脈。看來雷王這個傢伙並非自以為是,還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手下的人來,恐怕未必是他的對手。眾親兵連聲叫好,整齊洪亮,看來平時非常注重這方面的訓練。
雷王冷笑一聲,雙錘輪動,朝於明打來,於明左右躲閃,並不還手。雷王越打越順,心中暗道:幽熒域域主也不過如此。於明看準時機一把抓住錘頭,雖然他的手乾瘦得如同雞爪一般,力氣卻不小,雷王抽了幾次竟然沒法拿回兵器。於明露出陰險的笑容,口中默唸咒語,握住錘頭的手臂皮肉突然顫抖起來,手臂上的一條傷疤動了幾動,變成一條肉色的小蛇,吐著信子游向雷王。雷王掄起另一隻錘朝蛇的七寸砸去,不料那蛇躲閃靈活,速度飛快,電光石火間便游到他的肩頭。雷王大驚失色,雙手鬆開錘柄來抓這蛇。那蛇搖擺兩下,“嗖”的一下竟鑽進他的鼻孔,雷王雙手抓著鼻子,“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已經沒了呼吸,一對甕金錘掉落在地。於明惋惜的搖了搖頭,他也算是有本事之人,若非驕傲輕敵,自己也無法如此輕易的擊殺他。兩旁親兵紋絲未動,身上皆覆蓋著一層冰凌,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
金曉波快步衝進雷王府,不成想還是落後於人,氣得拂袖而去。於明面有得色,卻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滅惡域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善罷甘休四個字。
休整完畢,兩域人馬取道列州朝陣州進發,所過之處同樣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