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是你麼?你在藥房裡?”
“嗯。”
巫馬心連忙開啟藥房的門,只見婁一鳴穿著女人的白衣,鬍子也颳得乾乾淨淨,在他身後的一群女孩戰戰兢兢不敢抬頭,再後面是康嬤嬤和幾十個幫兇,手腳都被捆著,嘴巴也被貼得嚴嚴實實,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三,你咋又回這兒來了?”巫馬心努力忍住笑問道。
“你還說……說呢。”婁一鳴憤憤不平的說道,“金甲聖兵一隊接……接一隊的盤查,我帶著這麼多累贅,不躲……躲這裡還能躲……哪兒去。”
“老三,你越來越足智多謀了”巫馬心誇讚道,“不用再躲了,明天粉粉姼送你們出城。”
“真的。”婁一鳴捶了他一拳,呵呵笑道,“這可太……太好了,還是你厲害。”
嵬名粉粉滿臉通紅,卻沒有反駁。
“老三,明天你把她們都送回家去吧。”
“那你呢?”
“我要去趟陣州。”
“找血王?”
“沒錯。”巫馬心說道,“我有很多事要問他。”
……
陣州,鬥獸山。
象窟的窟主向徵將鼻子變長伸入水盆,吸上水來將臉洗淨,接著捲起小刀颳了刮臉上的鬍子,又夾住毛巾慢慢擦乾,洗漱完畢,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這時,鮑雲從外面走了進來,拱手道:“大哥,你找我?”
“哦,來了。”向徵將鼻子縮回臉上說道,“聽說豹丘的副丘主被馬偉良殺了,隨後馬偉良又失蹤了?”
“嗯,確有此事。我已拜託舒書、毛師師和苟牛幫著去找了,相信過不了多久……”鮑雲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麼,倒吸一口冷氣問道,“大哥的意思,是擔心他去找巫馬心?”
“是呀,畢竟他們倆感情不一般,我還真是放心不下。”
“大哥多慮了,血王已然開始行動,端國已有一半被戰火燒成焦土,又有我們的人暗中推波助瀾,不可能有什麼意外發生。”鮑雲覺得向徵太過謹慎,眼神中有意無意的流露出了一絲不屑。
“但願吧。”向徵用鼻子從酒缸中抽出兩碗酒,遞了一碗給鮑雲,“不過龜兔相爭,兔子雖然率先發力,但最終鹿死誰手卻不好說呀。”
鮑雲端著酒杯,心中無比嫌棄,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
陣州,交界。
即墨予非帶著龍伊一兩人取道鬥州,曉行夜宿腳程飛快,陣州已近在咫尺。龍伊一心疼懷裡的贏魚跟著受苦,於是找了條河將它放了進去,讓它游回六十三村等她。畢竟是條妖魚,找路並不成問題。
鬥州未有戰事,一路上倒也見不到滿目瘡痍,但從者州與兵州來避難的流民卻擁擠不堪。這些都是最普通的百姓,卻也是戰爭中最大的受害者,他們的房屋、田地、生活一夜間化為烏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們不是人,是一群驚弓之鳥,在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潰逃,拼命撿拾被嚇破的膽量;是一群無辜的羊羔,在紛飛零落的戰火裡奔跑,去尋一處庇護的牆角;是一群奔襲的螞蟻,匯聚成洶湧波濤,遠離殺戮的驚擾;是一地深秋的落葉,在悽風中哀嚎,無所適從卻又不甘心死去。
一個小孩跑著跑著忽然摔倒,龍伊一連忙把他扶起。破舊襤褸的衣衫,面黃肌瘦的小臉,讓龍伊一心疼不已,她摘下後背的包袱拿出一個饅頭道:“吃吧。”
小孩一把搶過饅頭便往嘴裡塞,噎得直翻白眼卻不捨得吐出來,努力的向下嚥著,憋得小臉通紅。其他人見到食物,立刻撲上來將龍伊一團團圍住,滿是沾著泥土的手和哀求的眼神。
“抄近路吧。”即墨予非心中只有仇恨,這些百姓的死活與他何干。他一把拉起龍伊一,大步朝山上走去,眼神中只有冷漠。
百姓們餓虎一般撲向龍伊一留下的乾糧袋,擠在前面的人不是被後面的人拽走,就是被後來的人壓在身下,再也爬不起來的人口中的食物也被扣出來吃掉,矮小瘦弱的孩子只能呆在外圈,撿著地上的殘渣。
龍伊一忍不住回頭,卻每次看到他們又後悔回頭,心如刀割。她雖總覺得端國是監牢,是囚籠,但無論是關在這裡的囚犯也好,鎖在這裡的野獸也罷,他們活得很開心,很滿足。現在打著解救他們的旗號而引發的戰爭,真的是他們想要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