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長老暗道不好,他們飛行的距離太低!若在飛越高牆之前被射落,便會掉進原始森林裡,前功盡棄。
想到此處,他吩咐下去,點起其中的一些篝火,從天上望去,便是一個“¤”型。死士們見到符號,紛紛雙拳互抵,極力燃火,將高度又提升了百尺,這樣一般的弓箭根本無法射到,蔡佩龍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揮手叫屬下速去請賈將軍與勾將軍。
勾汝為率先趕到,連忙命令手下開啟安置在瞭望臺的巨型風車的苫布,數片一丈寬十丈長白堅木製成的扇葉,如同搖曳在風中的巨大怪獸一般。符兵跳上馬背,用盡全力抽打拴在輪軸上的戰馬,那些馬吃痛,“恢恢”直叫,奔開四蹄猛的向前衝去,巨型風車轉動起來,五組戰馬如同一起拉一個巨大磨盤一般,繞著圈跑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整個風車也飛速的旋轉起來,產生了巨大的風,那些剛剛要躍過高牆的飛天牛皮受兩邊的風力影響,竟然進退不得,在原地不停的打轉,死士與疫獸都被吹得暈頭轉向,不住的嘶吼。
炳長老大叫不好,他一直監視著高牆上的瞭望臺,只知道多了幾架蓋著苫布的巨型木塔,卻不成想是這種東西,暗中不免對電王多了幾分欽佩,能夠屹立兵州數十年,果然有些手段。不過他並不慌張,前夜已觀過天象,風力將越來越大,而對方拉動風車的牲口總有疲累的時候,必然是一圈慢過一圈,他所在做的只是等待,改變篝火,擺出了“□”形符號,要求他們堅持住。
人最大的無知,便是不敬畏自然。
果然,風車旋轉的越來越緩慢,那些飛天牛皮重新朝高牆飄來。戰馬已筋疲力盡,鮮血從口鼻中流出,儘管符兵們瘋狂 抽打,那些馬也只能“嘶嘶”的長鳴,卻毫無力氣。
“來人,換馬!”勾汝為趕忙下令,但為時已晚,百十隻飛天牛皮已接近高牆,馬上便要進入兵州地界。勾汝為慌亂不已,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這一想法其他人均嗤之以鼻,只有電王力排眾議支援她,沒想到耗費這麼多人力物力精力製作的風車竟然如此不堪重用。
“妹子,讓我來。”遠處的一聲呼喝,讓勾汝為穩住了心神,正是賈海飛匆匆趕到,後面還跟著十幾輛改裝過的超大馬車,每輛車上都裝有一個五丈高的木架,以銅水包裹澆築,上面架有一張兩丈多長巨弓,搭配三丈長的箭,均由原始森林中的巨竹製成,以長蛇的筋為弓弦,每一把巨弓都需要八名身強力壯的符兵方可操縱,其中一人指揮,兩人放箭,其餘五人一同拉弦,方可完成。巨弓大多為固定在地上使用的,為應對不測便於移動才將一些安放在馬車上,沒想到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
十幾輛馬車依次排開,搭上巨箭,指揮之人手拿旌旗,旗升則拉弦,旗動則弓轉,旗落則箭發,一氣呵成。十數支巨箭夾帶著風聲呼嘯而去,十個飛行靠前的飛天牛皮應聲擊破,砸在高牆之上,翻滾墜落到原始森林之中。
飛天牛皮只能依靠風力,飛行緩慢,幾乎被賈海飛當成了靶子,幾輪下來已有近半數被射落在高牆之外。炳長老眉頭緊皺,沒有想到這巨弓如此精準,看來確實低估了他們,連忙吩咐下去,將篝火擺出了“◇”形狀,示意上面的死士操縱火勢,急速升降,以避開巨弓的襲擊,繼續緩慢前移。
死士們控制著手上的火勢,飛天牛皮忽上忽下,的確讓操縱巨弓的符兵十分頭疼,巨弓雖然強大,但不夠靈活,調整頗為不易,剛剛瞄準,目標卻急速下降,只得鬆開弓弦重新來過,極難命中目標,半天工夫也才擊落十幾只飛天牛皮。兵州城牆之上,無數符兵搭弓放箭,瞄準降到低處的飛天牛皮便射,但畢竟距離過長,即使有的箭能夠射到牛皮之上,也已是強弩之末,無法穿透。
一場混戰,除去被擊破的以及自己操控失誤墜落的,最終有三十餘隻飛天牛皮越過高牆,來到兵州上空,電王聽了親兵稟報,也趕到主瞭望臺,哼哈二蔡有些坐立不安,額頭上已然見了汗。
賈海飛抱拳附身道:“電王大人,雖然有些火怪越過高牆,但依然不足為懼,在下按青龍七宿的佈局,在角、亢、氐、房、心、尾、箕的位置都安放了巨弓群,區區三十幾張牛皮,不消片刻便可擊落,請電王從此向西觀看。之所以尚未發射,無非是請舉入甕之舉,待它們全部進入以後一併殲滅。”
電王來到瞭望臺西向的挑廊上,賈海飛橫向一揮手上的旌旗,一架巨弓已然發射,弓弦餘威仍在顫抖,一隻率先進入的飛天牛皮已經被巨箭刺穿,吊籃翻滾墜地,一名炎上族的死士滾落出來,已然斃命,電王不住的點頭,有如此巨弓大陣,那些只會雕蟲小技的火怪的確不足為懼,賈海飛在一旁邊沾沾自喜,頗為得意。
吊籃四周塵埃落定,一股淡紫的輕煙從牛皮下面升騰而起,愈來愈濃,緊接著一隻紅如丹火的刺蝟從牛皮下面鑽了出來,憤怒的“嗷嗷”叫著,雖然墜落時死士用身體墊在它的身下,但仍然被摔得不輕,幾次想要跑動卻因站立不穩而險些摔倒。
電王緊緊的盯著,眼神中忽然充滿了驚恐,一把拉住賈海飛正要再次舉旗的手,喝道:“不許放箭,這個妖物叫戾,是一種上古疫獸,它們散發出來的便是瘟氣,火速派人,通知全州的郎中火速準備藥材,燒製藥湯,分發給眾將士。”
“是。”賈海飛也慌了神,連忙吩咐手下按命令列事。
風越來越大,炳長老見越過高牆的飛天牛皮只被擊落一隻便不再放箭,其他牛皮平穩的向遠處飄去,心中不免疑惑,莫非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計謀?炳長老有些猶豫,眼見牛皮越飛越遠,操控下降已然有所不及,他緊咬牙關,狠下心來向下吩咐,圓臺上的人改變篝火,擺出了“×”形符號。
飛天牛皮中的死士慘然的笑了笑,雙拳化掌,向四面砍去,牛皮頓時被砍得支離破碎,吊籃向地面急速墜落,他們解開捆綁疫獸的藤條,緊緊抱住它們置於身體上方,釋然的閉上雙眼。
三十幾只飛天牛皮瞬間墜落,嚇得符兵四散奔逃,地上塵土飛揚,遍地升騰著渾白、淡綠和淡紫色的霧氣,看著吸了瘟氣的符兵撲倒在地,電王氣憤的幾乎要從瞭望臺上衝下去,被幾位副將一把拉住,瘟疫肆虐之時,越是高的地方越安全。
霧氣越來越濃,白色、綠色和紫色也越來越濃,彷彿盛開的花朵,隨風搖曳,整個兵州散發著詭異的美。
綠色的霧氣中,一隻長著老鼠尾巴的野鴨子鑽了出來,煽動著短小的翅膀,一瘸一拐的蹣跚,每到一處,便生成一朵新的綠花;渾白的瘟氣越來越濃,隱約可以看到長著白色腦袋和蛇尾巴的牛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面目中間的眼睛緊閉,嘴角向外滲著血;紫色的霧氣中,紅色的刺蝟同樣摔得不輕,好久才開啟蜷縮的身體,卻依然不敢挪步,而長著豬尾巴和一隻爪子的貓頭鷹卻各處飛舞著,所有疫獸中只有它是會飛的,身上幾乎沒有傷,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霧氣隨風四散,被籠罩在其中的符兵和百姓無一倖免,痛苦萬分。
兵州亂成一團,大小郎中被叫來時並不知疫獸各類,只好使出渾身解數,熬製出各種湯藥,各種藥草成捆的搬到院中,數千口大鐵同時點火,古怪的氣味令人作嘔,符兵們用布掩住口鼻,將燒出的藥水沿街送至各家,瞭望臺和電王府以及其他將軍的府邸,早已有符兵把郎中接去,燒藥燻蒸,老夫人及小公子也都早早的灌了好幾碗,以防不測。
最初的一剎那間是可怕的,驚惶失措的百姓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叫喊著,奔跑著,從屋子裡跑出來,又跑進屋子,又跑出來,不知所措地亂竄。外面霧氣繚繞,隱約還夾雜著很多色彩,剛吸幾口便出現各種症狀。有人覺得頭暈目痛,四肢痠軟;有人高燒不退,咽乾引飲;也有人遍體生寒,顫抖痙攣。見到符也沒收到送藥,也顧不上許多,撬開嘴巴便往下灌,有人一陣乾咳吐出黑水,轉危為安,但也仍舊渾身無力,有人喝了湯藥反倒病症變重,抽搐著吐了幾口鮮血便一命嗚呼。各處的大夫都不見了蹤影,就連藥鋪的夥計或是稍微懂一點草木藥理的人也都被符兵接走,百姓們求助無門,悲天搶地,哀嚎之聲撕心裂肺。符兵送藥的同時也巡查死屍,疫病而亡的人,必須立時火化,否則不但疫病蔓延,還可能引發新的疫情。符兵們也並不好受,儘管灌了一肚子藥汁,但仍然不斷的有人倒下,緊接著便被同伴就地火化,整個兵州成了人間煉獄,哭號遍野,哀哀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