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山的側面,竟然覆蓋著厚厚的一層冰,只不過上面沾滿黑色火山灰,無法看出透明的本來面貌。眾人立刻感覺到透心的清涼,席地而坐無比舒坦。火山上竟然有冰,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巫馬心反倒沒有那麼吃驚。天地之道,為陰陽兩極,乃大道之本。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因此極寒之地必應有熱泉,極炎之地也必應有冷山。
程淨之掬起一捧水遞給巫馬心,說道:“這火山徹夜不停,恐怕要等到晚上才能涼快一些。”
“嗯。”巫馬心雖然也有取水的本事,但終究沒有程淨之的速度快,畢竟術業有專攻,博者很難樣樣皆精,“恐怕至少要到太陽落山。”
滅惡域五人取水將大家的水壺灌滿,忙得不亦樂乎。再呆得久一些,所有人都把狗皮長袍取出來坡在身上,這狗堡堡主誠不欺人也。日落開始,微風徐徐,這裡也變得更冷了。不少人嚷著要出去暖暖,尤其是金樹,一直惦記著那些吃的。
“嗯。”巫馬心從地上站起身來,一再叮囑大家要小心,畢竟這裡是中二峰,不可輕敵。
此刻是狼壕的晚餐時間,狼壕的壕主郎七九領著幾位首領從狼望廳中走了出來,眾兵士單膝跪地,呼聲震天。郎七九大手一擺,一名兵士開啟一個牢籠的門,裡面的動物瘋狂向外逃竄,足有百十隻,其他牢籠裡的動物擠在柵欄上看著,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郎七九向前一躍,幻化成一頭白色巨狼,脖子、前胸和腹部大片的灰白毛,發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奪目,散發出一股兇傲的虎狼之威。其他眾人也都紛紛躍起,眨眼之間已成了一地巨大的灰狼,斜眼寬口,豎耳短尾,血紅色的舌頭舔著尖牙。
“嗷嗚……”白狼仰頭向天,發出威武又有些悲愴的嚎叫聲,其他眾狼也跟著引頸長嚎,聲震四野,聽了令人毛骨悚然。
牢籠中的動物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但它們卻並不著急。狼的生活要有儀式感。野心勃勃是狼的本色,只有狗才逆來順受安於現狀。
天色漸暗,遍地螢火蟲般的綠光閃爍,是狼的眼睛發出兇惡的光芒。
狼集兇殘及智慧於一身,有著森嚴的等級關係和超強的團結協作能力,統一行動,絕對服從,協同作戰,這就是狼的紀律。它們從來不是慌亂的一擁而上,而是根據每個狼的優勢安排不同的職責,各盡所能,取長補短,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最好戰績。狼群分為頭狼、探狼和猛狼。頭狼始終是最具智慧和最兇猛的,是在“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中產生的首領,負責整個狼群的指揮。探狼嗅覺敏銳負責在獵物的可能活動範圍內遊獵搜尋。猛狼身體強壯速度極快,負責圍捕獵物。捕獲獵物後,狼群並不是平均分配獵物,而是按“論功行賞、由強到弱”的方式分配,即先將獵物分配給最先發現、捕到獵物的強壯的狼,而後再分配給弱小的狼。在這種近乎殘酷的食物分配方式下,每個狼都不敢懈怠,整個狼群便會越來越強大。
白狼一聲長嘯,探狼率先出擊,它們根據牢籠中跑出的動物在空氣中留下的氣味找到藏身之地卻並不進攻,而是透過嚎叫來發出警報。接連不斷的嚎叫聲響起,白狼又是一聲長嘯,猛狼分別從四面八方向發出聲音的位置聚集,它們同樣並不進攻,只是把動物們驅趕到一起。狼群會把獵物包圍起來或者逼到角落,再光明正大地發起進攻,不像毒蛇隱藏在黑暗之中偷襲,更不像蚊蟲鼠蟻只會趁人不備之時不停煩擾。動物們在狼群的威逼下瑟瑟發抖,剛出牢籠便又入險境,或許這就是其他牢籠中的動物並不羨慕它們的原因。
巫馬心在一旁看著,不禁由衷感慨。追溯遠古,我們的祖先對狼充滿敬意,人們相信獸類屬於另一種族,它們身上存在著令人崇拜的神奇力量,人類毫不懷疑地把自己的部落看做是它們的屬員,奉若自己的祖先加以敬仰,並且作為自己部落的標誌——也就是圖騰。
身後一陣騷亂,巫馬心轉過頭來,看到金樹手裡抓著一隻兔子,正在炫耀:“看看,這就是狼嘴裡奪食,我趁它們不備,便給逮來了,今天晚上終於有肉吃了。”
兔子顯然是受了驚嚇,呼吸急促,全身戰慄,蜷縮著不敢伸展,甚至不斷的滴著尿水。
“統領,這個總可以吃吧?”金樹朝向巫馬心開心的說道。
巫馬心本能的感覺這隻兔子有些異常,急忙開啟鬼才之眼,四目相對,他從兔子的眼睛中不僅僅看到了恐懼,更看了戰火硝煙、生靈塗炭、水深火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不是一個兔子該有的情結。巫馬心連忙擺手道:“且慢。”
金樹愣了一下,不禁有些氣憤的說道:“跟著你上鬥獸山,又不是上和尚廟,什麼時候規定要吃素了。”
“金樹兄弟,不是這樣的。”巫馬心解釋道,“我用鬼才之眼看到它並非普通的兔子,待我試它一試。”
“裝他媽的什麼鬼神。”金樹一把將兔子丟在地上,頓時火冒三丈,“今天你要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和你沒完,有種你就用玉龍收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和潤下族交待。”話沒說話,便被其他幾人拉在一旁,金榆伸手捂住他的嘴卻被一口咬住,鮮血直流,疼得直咧嘴。
血!巫馬心正不知如何能夠探查兔子的秘密,卻被眼前的鮮血指明瞭方向,自己身上有獓狠之血,是萬獸的剋星,何不用他一試?
想到此處,巫馬心也不理會金樹,直接走到兔子身邊,手指一彈,鮮血瞬間滴到了它有些髒的白毛上,一陣青煙騰起,兔子不見蹤影,變成一個趴著的裸體女子,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金樹,下巴險些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