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涯欣然點頭,笑著對那將軍道:“鮑封兄弟,老人家誇讚你呢!別站在那裡杵著啊,向老人家介紹介紹你自己……”
那將軍雙手抱拳,正色朝著老人一禮,沉聲道:“魚老將軍猜的沒錯,晚輩確實是護衛出身,曾是大唐東宮衛率,畢生以此為榮。此前之時,我乃監管者,故而不方便介紹自身,還請老將軍莫怪。”
言語恭敬,禮儀不缺,看起來不像個將軍武人,倒像是書香門第的出身。
耄耋老者目光一亮,溢彩漣漣道:“原來竟是李建成的麾下,果然不愧是永遠無法超過的大唐東宮。”
鮑封這次赫然彎腰一禮,語帶敬意的道:“得您一句贊,晚輩替殿下感到開心。不過有一句話您說錯了,晚輩已經不再是殿下的衛率。半年之前遼東大戰,我家殿下命我加入幽州,從那一日你,我是幽雲顧氏的兵。”
耄耋老者甚是贊同,陡然豎起一根大拇指,道:“在誰陣營,向誰效忠,鮑將軍你很不錯,老朽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出色的漢人了。”
鮑封再次雙手抱拳,只不過這次卻沒再開口,他默默退回原地,靜靜站在顧天涯身後。
反倒是顧天涯微笑拂面,語帶深意的道:“魚老先生所言,果然武人之風。在誰陣營,向誰效忠,就比如您曾是中原的開隋九老,如今卻是高句麗人復國的大將。彼一時,此一時,陣營有所不同,做事談不上對錯。”
耄耋老者微微一怔,隨即像是欣慰無比,喃喃道:“老朽原本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懂我。”
他緩緩坐到石桌旁邊,臉上流淌著兩行英雄淚。
世人崇拜英雄,卻又對英雄難以理解。比如他以蒼蒼耄耋之身,仍舊為了高句麗的復國大業而努力,然而只因為他曾在中原大隋當過將軍,所以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能讓高句麗人釋懷。
連釋懷都做不到,又談何能夠信任呢?
他很老了,心也很累了。
如果不是因為身上流淌著一半的高句麗血液,他真想再也不管這個註定淪落的民族。
奈何,他有英雄之心,見不得同族淪落,臨死也要拼搏。
……
老人家坐在桌邊流淚,顧天涯卻把目光看向第二個人。
然而不等他開口,對面的中年書生已經拱手行禮,肅然問道:“漢人傳承久遠,向來禮儀之邦。縱觀漢人古史,春秋戰國兩漢,從來只是抵抗入侵,從無侵擾他人家園……鑑於此,遂想問,為何傳至今日,漢人竟變兇殘?”
這中年書生語氣平靜,眼中卻飽含著悲憤,陡然大吼道:“百萬大軍征伐遼東,高句麗人處處橫死,吾想問,顧天涯你是天生冷血嗎?你見不到,我高句麗人的屍體堆積如山?你聽不到,我高句麗慈母抱著孩兒痛哭?”
顧天涯回答他的語氣也很平靜,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情義可言。你口中的高句麗國,不是我顧天涯的高句麗國。”
中年書生再次大吼,道:“所以,你就要滅了我們的民族?”
顧天涯回答他的語氣也很平靜,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情義可言。你口中的高句麗國,不是我顧天涯的高句麗國。”
中年書生再次大吼,道:“所以,你就要滅了我們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