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咱給你們登記。”
老何顯得十分開懷,轉身走回屋子中。
只見他從桌子上拿起毛筆,先是習慣性的伸出舌頭輕輕添了一下,僅僅這一個動作,就看的顧天涯和李世民目瞪口呆。
小丫頭李明珠同樣目瞪口呆,下意識伸手扯扯顧天涯衣角,十分驚奇的喊道:“姑父姑父,你看到了沒有,這個官員老何,他用舌頭舔毛筆……”
顧天涯下意識點頭,哭笑不得的道:“這應該是他的習慣!”
此時屋裡的老何已經坐在桌子後面。
他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架勢,整個人透出一種莫名的寶相莊嚴。那種極其嚴肅的樣子不像是要寫字,反而像是要撰寫傳世大作一般。
只見他拿著毛筆蘸了蘸墨水,小心翼翼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冊子,忽然不知為何皺起眉頭,長吁短嘆的嘀咕道:“又要寫字了啊,讀書人為什麼要發明寫字呢?”
說話之間,愁眉苦臉,握著筆桿的手背遒筋暴起,並且怒眼圓睜彷彿要上戰場一般。
突然他惡狠狠一瞪眼,幾乎用咬牙切齒的聲音道:“孃的,拼了,咱老何已經讀了半個月的書,豈能被這個寫字給難住,能寫的我就寫,不能寫的就畫圈。”
這話才一傳出屋子,外面所有人如遭雷擊。
畫圈?
不會寫的字畫圈?
小丫頭李明珠睜大了漂亮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的望著顧天涯道:“姑父你聽到了嗎?這個官員要用畫圈代替寫字。”
顧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忽然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我不該幻想著能把這些老卒培養成為文官。他們適合的地方乃是軍伍,而不是這些細緻工作的辦事機構。”
就在顧天涯苦澀低嘆的時候。
猛聽屋裡老何哈哈一聲大笑。
只聽這廝洋洋得意的道:“咱就按照剛才那位讀書人的建議,直接給這群遷徙軍眷登記一個存在爭議,有了這個存在爭議的登記,軍眷們就可以去城中總部去打官司,哈哈哈哈,事情辦的真妙啊……”
他洋洋得意的說完,手中毛筆狠狠戳向冊子,然而架勢雖然擺的很足,可惜第一個字就不會寫,登時滿臉漲紅,低聲哼哼道:“他孃的,文書的‘文’字咋寫來著?我昨天似乎才寫過一次,怎麼今天突然就忘了?麻煩麻煩,先畫個圈再說……”
於是大筆一揮,赫然在登記冊上畫了第一個圈。
屋外眾人集體面皮抽搐,人人眼中現出古怪神情。
然而屋裡的老何壓根不在意別人看法,這傢伙拿著毛筆自顧自的在那裡亂畫,終於他成功寫出了一個字,登時開心的難以自持,哈哈笑道:“這不就行了嗎?咱老何也是個能寫字的人!從今以後,咱也是讀書人……”
說完之後突然面色一變,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般,連連道:“不行不行,咱老何可不能去當讀書人,讀書人的心眼實在太多,腦子裡裝的全是彎彎繞。比如剛才那兩個提建議的書生,咱一看就知道他倆滿肚子都是壞水。”
最後這一句乃是嘀咕,然而聲音仍能被人聽清,頓時顧天涯眼角抽搐幾下,面上現出哭笑不得神情。
至於李世民則更嚴重,直接把牙齒咯嘣一咬,悶哼一聲道:“好得很,好得很,敢說朕壞,竟然敢說朕壞……”
而躲在人群中的那些大臣,此時一個兩個全都面色古怪。
忽然劉弘基輕輕一扯李孝恭的衣角,壓低聲音嘿嘿低笑道:“河間郡王,你說這個姓何的官員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他難道就一點也察覺不出來嗎?站在他對面的乃是大唐陛下和幽雲領主呀……”
李孝恭看了劉弘基一眼,冷嘲熱諷的道:“你若是不認識陛下和顧兄弟之前,恐怕還不如這個姓何官員表現的好。竟然笑話別人的腦子有問題,你劉弘基的腦子難道很好使嗎?”
劉弘基怔了一怔,隨即有些惱怒,瞪眼道:“你給我說清楚點,咱老劉的腦子為啥不好使?”
可惜李孝恭不再搭理他,而是轉頭繼續關注那邊的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