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潺潺,室內筆墨酣!
陳三郎正在潑墨疾書,寫好這一幅後,這才放下筆來,走到那邊去洗手,再用乾毛巾擦乾,重新回桌邊坐下。
案上頗亂,紙張層疊,其中有近日不斷傳遞回來的情報資訊,關於京城那邊的戰況都有描述。
戰場數字,多有誇大其詞的慣例。比如說以前的勤王聯軍,李恆威號稱“三十萬”;比如說元文昌兵出揚州,號稱“五十萬”;再比如說十萬涼州鐵騎……諸如此類,實際數字肯定沒有這麼多。
但不得不說,更大的數字,更具備威懾力,更能嚇人。
目前這些,對於嶗山並無多少影響,提供的數字也僅做參考,好做評估而已。再說了,萬里迢迢,傳回來的情報無論時效性還是真實性,都會大打折扣。還是夢中的那個世界好呀,千里一瞬,飛天遁地……
難道,那個才是真正的神仙世界?
陳三郎解嘲一笑,收斂起散亂的思緒,回到當下的現實來。
秋已深,冬天將至。在遙遠的北方,只怕再過一兩個月,就會下起雪來,酷寒的氣候肯定會對戰局產生不小的影響,從某個角度上看,元文昌起兵的時機未必如他所料的那樣好。以他的籌備工作,肯定早知道攻到五陵關前不會那麼好突破過去的。
可以的話,明年開春發兵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他沒有太多的選擇。再等下去,李恆威的大軍已經掃平雍州和蠻州,順順利利班師回朝了。
那樣的話,元文昌會失去更多。
想了想,陳三郎開門出去,進入周分曹所在的公房內。
“公子!”
周分曹與郭楚正在做事,見他來了,連忙起身見禮。
禮儀雖繁瑣,卻不可廢,無禮則無畏,無畏則亂。
陳三郎坐下來,開口道:“冬天快到,依照當下雍州的局勢,肯定難民無數,四下流竄,你們要做好準備。”
周分曹兩人心中都是一凜,要是元文昌沒有反,石破軍便完全失去了立足之地,很可能就此退走,跑回老家蠻州去,再無法掀起波瀾來。可現在局勢的發展拐到另一條道上去了,石破軍斬了蔣震,緩過氣來,其留在雍州不走了。以蠻軍的行事做派,他們肯定會四處出擊,大肆掠奪各種物資,以及抓壯丁。
當民眾們活不下去了,只有逃一條路。
而現在整個雍州境內,也許只得嶗山府還保持著穩定,還有飯吃,可想而知,無數難民的目標都會是這裡。
到時,嶗山府所要承受得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周分曹莫名就想起涇縣的那次雍州難民入境,那次好在有陳三郎,如今公子依舊在,從縣城提升到府城,可操作的空間更大也更自主了,自然不怕。
就聽到陳三郎道:“有難民來,其實未嘗不是一次機會。我們這邊還有很多田地都拋荒著,需要人來耕種;而且軍隊方面也需要不斷補充。勞力軍力,有人才有力。”
周分曹立刻道:“我明白了。”
在涇縣時,陳三郎已經展示出該如何接納難民的方法,那時候,不過一兩百衙役莊兵來維持秩序,來壓住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