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李厚德收起書本,轉身就看到屋簷下蹲著的女子,立刻三步並兩步的走去。
只見她素手一抬:“二狗子,快把本大善人扶起來。”
“蘇姑娘,我帶你在族學看看。”李厚德熱情邀約。
學堂不大,不過兩間屋子,已經有些破舊,木門開關都有“吱呀”聲,但屋裡打掃的很乾淨。
“夫子是早年從官場上退下來的,現在年事已高,有些耳背了。”老夫子年紀雖大,但為人靈活變通,沒有半分迂腐,知道村裡境況不好,他們的束脩都也收的極低。
老夫子知道蘇棠月的身份後,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蘇姑娘,老夫的這幾位學生雖談不上天資聰穎,但個個都勤奮好學,品行端良。姑娘大可以校驗一番。”
可能是耳背的原因,他的聲音很大,還能聽出幾分悲涼無奈。
老夫子嘆氣,若不是他老妻病重,得用貴重的藥將養著,他怎麼也會資助這幾個學子到秋闈。
這是一個駝背的中年男子快步進來,手上還沾著土,眉間三道很深的川字紋,見到蘇棠月也只是一臉嚴肅扯出幾分不自然的笑,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討好:
“蘇姑娘,沒想到您今日會來,我讓鄉親們殺豬了,今天您一定在我們這兒吃好喝好。”
說著,他還偷偷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穿來的一年多里,蘇棠月見得都是權貴之人,哪怕是府中的下人都帶著幾分傲色。而現在一群人卑顏屈膝,滿眼期冀等待著她的審判,她的心裡像是被揪了一下一般,說不出的酸澀。
太陽高掛,杏花村裡的學堂門口,熱鬧非凡。十餘桌人,安靜的坐著,而蘇棠月坐在了主桌主位。
王族長倒了一杯辛辣白酒,端起來就倒進嘴裡,“蘇姑娘,感謝您今日來了我杏花村,不管事情成或不成,我杏花村所有人都感謝您。”
他敬酒的動作生疏,說話也有些磕磕絆絆,一看就知這是頭一次經歷這種場合。
村裡其他人也跟著喊:“蘇姑娘,大家都感謝你。”
“您是好人,咱們村裡人都不是白眼狼。”
……
“你們放心,今日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蘇棠月夾了一筷子菜,“大家吃飯吧!”
村裡人節儉,一年到頭都看不到什麼葷腥,殺豬宴算是最高規格的席水了。
她這桌上,更是滿滿都是葷的,再看其他桌的豬肉燉著蘿蔔青菜,當得上最大主菜了。
二狗子說過的那位李仁善安頓好他娘,才姍姍來遲坐到桌上。
“蘇姑娘,是我來晚了!”李仁善拱手道歉。
他娘自從被騙了之後,整日神情恍惚,要是不安頓好她,他沒辦法心安理得的來吃飯。
看著蘇姑娘面上仍帶著盈盈笑意,他才安心坐下。
他知道這是德子為他求來的機會,但是他娘現在這幅樣子,爹也好吃懶做,他覺得放棄讀書,把資助位置讓給其他人才是最好的。
“蘇姑娘,德子讀書刻苦,是我們村裡最有希望的學子。”李仁善熱情的介紹他的同窗,“田旺功課進來突飛猛進,也很有希望…”
不等他說完,桌上另一個書生著急出聲:“仁善哥,明明你才是最聰明的那個。”
其他書生也點頭贊同。
他們家裡雖然艱難了些,但熬一熬總能堅持到秋闈,可是仁善哥不行啊,若是蘇姑娘只能資助一個人,他們希望是仁善哥。
王族長輕輕拍了一下桌子,“吵鬧什麼。好好吃飯,蘇姑娘有她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