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后立馬拍了拍沐虔灃的肩膀,嗔怪道:“這可是你答應我的,不是我強逼你,等母后老了,你就來接我養著,到時候可別嫌棄你母后我老了,不能動了,要人服侍了。”
皇后說的一本正經,也是上了心的,她雖說做皇后久了,卻沒有貪戀這個位子,如今兒子走了,她留不住,待老了,也得把自個兒發配到兒子身邊,即便是嫌棄她,他也得忍著,誰讓他是他兒子呢。
其實皇后與旁人不同,不是孩子捨不得她,是她離不開孩子,總想著陪在身邊,照料、操心一輩子。
文羅出家了,文萱遠嫁了,只剩下這麼個親兒子了,怎可捨得他遠離。
皇后有想過廢黜太子,讓虔灃登位,奈何她兒子是個狠辣的主兒,又不讓人省心,且對皇位完全沒意思,她比誰都清楚,如今又和洛王在一起,算是徹底斷子絕孫了,完全指望不上,就想通放棄了。
再說皇宮皇子居多,都盯上了這個位子,指不定將來會發生什麼,她的孩子都脫離了險地,也是一件好事。
“母后放心,有兒臣在,定不會委屈了母后,一定會盡心竭力的伺候好母后,絕不讓母后受半點傷害。”沐虔灃拍了拍胸脯,差點舉頭三尺有神明的發誓。
說這話,沐虔灃依舊是隨口,他是覺得母后定不會離京城尋他的,再說了還有父皇在,以父皇那個臭不要臉的樣子,壓根捨不得母后離開。母后離了皇宮,他都得急個半天,更別說京城了。
看得通透的沐虔灃,很沒良心的敷衍他家老母親,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日後他的母后千里迢迢的趕來投奔他時,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愣是半天沒回過神。
他母后一個人來的,癩皮狗父皇沒跟著,能不令他魂飛天外,久久回不了神。他發呆,自己是沒事,可傷了他家母親的心了,不遠千里的投奔兒子,兒子黑著臉不待見,擱在誰身上誰受得了,於是皇后娘娘抱著旁邊的參天大樹,哭天抹淚的,把沐虔灃的魂兒都嚇破了,趕忙哄自家嬌滴滴的母親,一鬨就是好幾天。
起初洛王也不在意,人家母子相聚傷感落淚的,他也不好意思橫插一腳,落下埋怨,誰知道皇后得寸進尺,一霸佔情兒就霸佔多日,他只有晚上才能看見灃兒,明明悠閒的狠,就因為皇后娘娘一句不想看見他,白天沐虔灃就把他往外攆。
沐虔灃那時才明白什麼叫做水深火熱、冰火兩重天。一面是媳婦兒,一面是母親,一個頭兩個大。
直到他的父親,老皇帝風塵滿面的趕過來,才算完事。至於退了休的老皇帝為什麼會這麼晚,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半路追老婆時迷路了。
找了一年有餘,才找著給兒子分封的封地,氣的老皇帝吹鬍子瞪眼睛,老大不高興。
那些都是後話了,話樓扯回來,沐虔灃再三向皇后保證,才得了皇后的“特赦令”,汗流浹背的牽著皇叔溜出皇后的寢宮,腳步生雲,直奔宮殿門外,都不曉得給皇帝告個別。
沐澤洛一路默默無語,任由沐虔灃拉著自己,哪兒都跟著,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怎麼不說話?”疾步走出皇宮,沐虔灃才發覺不正常,推了推身邊悶葫蘆沐澤洛。
今天沐澤洛跟他一起進宮,可是連個屁都沒放,皇上那兒一個字不往外蹦,到皇后那兒依舊如此,真不知道皇叔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是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捨不得京城的榮華富貴,所以才不吭聲?某位沒自覺的皇子顯然忘了,是他自個兒沒給人家講話的機會。
或者說,每次沐澤洛剛掀了掀嘴唇,他就主動接茬,把話頭給搶了過去。
沐澤洛拽了下沐虔灃的手,刻意放慢了腳步,但是沒鬆開緊握住的手。
沐虔灃有些納悶的掉頭望著沐澤洛猛的一大力被扯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沐虔灃裝的很累,他看得也著實心疼,如果可以,他真想替沐虔灃承擔一切,只負責讓懷裡的快樂。
“你這話什麼意思?”沐虔灃一頭霧水,完全不理解自家皇兄在說些什麼,他委屈什麼了,有什麼可委屈的?
其實真正委屈的人是他自己吧?
沐虔灃覺得他不顧皇叔的意見,就把皇叔拖進宮向皇帝表明意見,皇叔是不願意的。先前的甜言蜜語是為得讓他不傷心難過才是。
“其實你不想和皇上、皇后那麼親熱,又為了安撫他們不得不裝樣子,是不是?”沐虔灃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怎麼可能不曉得沐虔灃的心思,那些不為外人道也的小動作,只有他知道沐虔灃心裡的抗拒,因為是父母,他沒辦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