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輕嘆一口氣,手拉著王母的纖手來到桌子旁坐下,道:“唉,他來要我幫他一個大忙,把王爺的位置讓給我,還說以後他再也不會再出現天界。要我不用再左思右想的與他算計。”
王母花容失色,總覺得事情不是玉帝三言兩語說的那麼輕鬆,肯定有大事發生,接著問道:“好好地,他怎麼突然說這等話,聽著挺像永訣似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那個惡靈不是死了嗎?按理來說,天下浩劫也應當過去了。”
“沒有過去,那個天界黑洞,嚴禁任何神仙進入,無法毀滅,時間一長,惡靈能夠再次復活過來。想要一勞永逸的毀滅惡靈必須得透過另一種方式,他沒和我說,但這種方式就是要王爺犧牲。他說,先元年有一位凡人飛昇成王爺,就是為了日後天下劫難而升的。如今劫難來了,他得為天下蒼生犧牲自己。”王爺只說了個大概,並沒有明細,玉帝知道的也不太多。囑咐他日後劫難過去了,若那個叫宵夜的少年再登天界,就要他應付應付,當做為他的行為懺悔贖罪了。
這等好買賣的事,玉帝自然是一口應承下來。
此時,外邊忽的雷電交加,風雨大作,枝葉飄搖。天色一下子黯淡下來,飄來朵朵烏雲覆蓋住晴朗的天空。
魔界與別的不同,常年昏暗,對外面的狀況一無所知。由於打雷下雨的日常惱人煩心,上次楊戩搞一出誅仙台,早就吵死魔界清淨的日子,便封了與外界的互通往來。
妖界妖王與精靈宮宮主早已離開,絕子心和長凜就不管事,並不在意。
人間就更加祥瑞,只當做正常天氣變化。
黑荒譎的雲尖之上,王爺一身水藍色的華服,寬大的衣袖颯颯,身子飄搖欲墜,思緒亂飛,翻滾了他的一生,不禁想起天枼與他糾葛的過往,從先元年一直糾纏到宵夜,畫面停格在黑荒譎。
滄海桑田、物是變遷,天枼對他的感情都至死不休,可惜他卻沒有辦法回應他。
黑荒譎底下,濃郁的仙氣瀰漫了整個昏暗、死氣沉沉的黑荒譎,生靈們彷彿知曉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四處逃竄。
那個能夠守護它們的魂已死,再沒能有人保護它們,在危難的關頭救它們了。粉色裙子的小姑娘,毫不畏懼的站在古樹旁,一雙清澈勇敢的眼睛衝破雲霄,遠遠地盯著王爺,似乎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王爺身體傾斜,便直直的墜落,記憶倒轉,回到他在黑荒譎度過的那段短暫的時光。
修諾為了自己的私心,闖入黑荒譎,大肆亂殺,尋找黑荒譎的弱點,在古籍,介紹了黑荒譎所有怨氣的來源在之於一顆參天古樹,有了數千萬億的歷史。雖然沒有明著介紹,但修諾還是一眼就懂了,那棵古樹就是整個黑荒譎的心臟。
生靈們聚集霧瘴、反抗他的暴行,可很快就都潰不成軍、四處逃竄。修諾輕而易舉的便找到了他要摧毀的地方,這片陰冷的森林中心地帶,有一棵明衝入雲霄,卻在雲霄之上沒有它的身影的古樹,想必這就是所要尋找的怨氣之樹了。
修諾剛舉起手,就要一個冰系法術揮下來,被一道急掠而來的影子攔住了。男人一身黑袍,狂傲不羈的凝視修諾。
“你來這裡做甚?”明看到場面混亂不堪,生靈死傷無數,但天枼還是問了一句廢話,他不相信走過了這麼長久的歷史,修諾仍能捨得殺他,仍能狠心手辣。
修諾收了手,平淡無奇的望著突來的男人,冷冷的反問道:“你說呢?”他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摧毀黑荒譎,還天地一個平靜,奈何問他緣故。
天枼閉口不言,只拿一雙冷酷的眼睛瞅著修諾。兩個人四目相對,天地都靜止了下來,彷彿要從彼此的眼睛之中爭論個是非分辨。
最後,輸掉的人是天枼,最先收回目光,離開的人卻是修諾,騰雲快速離開了黑荒譎。修諾不明白為何,從那雙沉靜冷酷的眼睛中,他看到了哀莫大於心死,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在一聲無奈的長嘆之中,落荒而逃。
天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迅速緊追其後,卻發覺修諾回的地方是青竹林,不由得暢懷大笑,整個黑荒譎都回蕩著男人爽朗的笑聲。
有多久,他都活在掙扎煎熬之中,沒有哈哈大笑道。
修諾在前面,遠遠地聽見了笑聲,不知為何鼻子一酸,心中湧出了千愁萬緒的苦,追究不到其根源。或許,因為男人身上有餘宵夜相似的地方,他才不忍與他站在敵對面,不忍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