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五的臉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石承也連忙安慰了幾句。
“這位丁老丈雖然鰥寡孤獨,但是身邊的街坊鄰居們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朝夕相處的好友甚至家人呢?”吳能心中嘆了口氣,“就像我和師父一樣,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師父待我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想到這裡,吳能心中的失落感又多了幾分。
簡單地聊了幾句後,眾人便和幾個守在舷梯旁的船工們告了別,開船的時候就要到了,客人們得趕緊上船了。
在甲板上登記了姓名後,一行人走進了船艙,卻發現坐船的乘客似乎並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那麼多。
“老石,來坐船的人也不是很多嘛,怎麼在許錦成口中好像船票還那麼難搶?”吳能嘟噥道。
李鬥金笑道:“畢竟橫貫海上的風暴季已經到了,雖然很多生意人眼巴巴地急著做生意,但是也得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不是?”
鐵面則說道:“別忘了這艘船還是可以拉貨的貨船,裡面能留給客人的船艙恐怕並不多。”
“那也還是太少了吧,這艘船從外面看上去可是挺大的。”吳能小聲說道。
石承並沒有說什麼,他掃視了一眼一層的望海大廳,發現大部分在此休息觀海的乘客似乎都是小商人,基本上沒見到有隨從成群的大豪商冒險出海。
“也說不定是因為這艘船是老船,真正的大豪商肯定還是有手段僱到更結實的客船的。”石承在心中想道。
在把船票都分出去了之後,一行人便暫時分開了,不過石承、吳能和鐵面三人還是一同行動。許錦成在訂購船票時很貼心地訂了一個三人間,石承在檢視過船票後,便把屬於這個房間裡的三張票留給了自己和另外兩位同伴。
“老石,這風平號還真有些年頭了,這玩意真能在風暴期的時候過海嗎?”吳能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姑且相信西漠官府的船檢能力吧,不是說這些被允許在特定季節出航的船每年都要過檢才能得到下一年的許可嗎?”石承一邊說著,一邊在昏暗的油燈下走下了樓梯,來到了二層。
“二零七號房,應該就是這裡了。”
石承開啟了門,一個寬敞的房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儘管風平號的走廊裡給人的感覺非常的陳舊,但是客人居住的艙房裡面倒是被收拾的整潔溫馨,足以看出來這艘船的東家還是一個很上心的人。
屋子裡面貼牆擺放著三張床,靠海的那一面牆上則有一扇厚重的小玻璃窗,窗子旁擺放著一張小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則擺放著一根炭筆、幾張白紙以及一盞燈油快要見底的小油燈。
在靠門的牆邊上還掛著一小幅以大海為背景的風景畫,只不過作者繪畫的水平很是粗糙。
石承開啟了自己在港口處訂購的幾份邸報,津津有味地和另外兩個同伴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後,房門被人給敲響了。
“是鬥金他們嗎?”吳能站起了身,走到門前開啟了門。
然而在開啟房門後,出現在門外的居然是一個身材矮小敦實,面板黝黑的中年壯漢。
中年壯漢便是石承在上一次造訪登南港時遇到的風平號船長杜全。
“啊,果然是國舅爺的朋友!”杜全的表情恭敬了起來,笑著說道:“剛剛小的在上面就聽船工們說國舅爺的客人來了,本來小的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是三位公子。”
“原來是杜船長。”石承很快就想起了門外這位中年壯漢的名字,“沒想到你們風平號還有客運的業務。”
杜全笑道:“像我們這樣的船家,手裡就只有一條船,不多攬些業務的話怎麼養得起這條風平號和船上吃飯的人?不過公子放心,我們的船在質量和服務上是絕對有保證的。”
石承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房間裡收拾的確實很不錯。”
杜全乾笑了兩聲後,輕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向眾人介紹道:“公子滿意就好,咱們這次前往嶺南港的旅程需要十七、八天左右,海上的情況多變,早一天晚一天到都是常事。茅房在艙道的盡頭,轉個彎就到了,餐廳在甲板上,每日在辰時和酉時各供應一餐,如果有額外需求的話,可以跟在這一層樓梯口值守的船工說一聲,每一層的客艙都有兩個樓梯口,這邊一個,走廊的那一頭也有一個。”
“多謝杜船長告知了。”石承說道。
“那,幾位公子沒有別的需求的話,小的就先離開了。”杜全點頭哈腰地說道,在看到石承三人並無別的需要後,就輕輕地關上了門。
“真沒想到,咱們和這個杜船長還挺有緣分的。”吳能笑道。
鐵面則開口說道:“石承,等快要到嶺南港的時候,我們不妨再找這位杜船長聊一聊,看他願不願意為我們帶個路,以便我們儘快找到那個陳記商行。”
石承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怎麼了,老石?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了?”吳能好奇地問道。
“這倒沒有。”石承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過總覺得有種異樣感,但是一時間倒也想不出這異樣感是從何而來。”
鐵面和吳能對視了一眼,二人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他們很清楚,石承的很多直覺都不是空穴來風的。
“好了。”石承擺了擺手,“反正旅途還長著呢,慢慢想總能想到的,大家整理一下行李吧,船應該快要開了。”
很快,風平號便拔錨啟航了,透過不大的窗戶,登南港的碼頭在石承三人的眼中越變越小,越變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