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三輪腳踏車,說穿了也就那回事,整套下來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批次生產輪軸和腳踏鏈。
這個問題放在梁挺這個機關符籙兩道大宗師面前不是什麼難題,以他的手段,他可以自己手搓搞出一個大差不差,能夠達成生產輪軸和腳踏鏈的機床流水線,但也僅限於此。
一人之力跟一個成熟的工業國比起來差太多了,別人是可以專門撥出來十幾條流水線來做這個,一天就能做出可能需要梁挺這個小作坊一年做出來的量。當時梁挺把這人力三輪車搞出來後,第一時間就被王一給否了,這玩意就是由他四城腳行弄出來,只要被洋人,買辦看到其中的商機,很可能第二個月他們四城腳行就得跟在人家後面吃灰,連口熱湯都喝不到。
好好一個為民造福的物件,到頭來只能變成洋人買辦斂財的工具,說不得他們四城腳行還得擔罵名。所以後面四城腳行這邊,梁挺就自己整了二十輛,貼上防偽的標誌,當做四城腳行的招牌或者是送人的奢侈品禮物,儘可能降低這玩意在洋人,買辦眼中的存在感。
只是隨著那一夜的送行,王一也明白這位老帥不能這麼在明年這麼倉促之間沒了,而他也需要跟這位老帥加深下聯絡,既然這樣,那這個之前封存的人力三輪車就有了用處。
因為老帥背後不僅有日本人,也跟其他列強資本有所聯絡。
這一天王一挺開心的,至少他知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多少還是做到了點事,不至於有那麼多意難平。
王一也算是見到少帥夫人,這位也算得上這個時代的一位奇女子。
“我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後面跟老帥去一趟關外,我也跟著去一趟吧。”
“你我之間還需說這些嗎?”
“我也不想。”
在這場儀式中,王一所代表的四城物流公司佔據的股份最少,只有一成,剩下的都是老帥和那些洋人之間在分潤。但這一成股份帶來的收益,足夠讓四城物流公司在京城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因為他背後站著老帥,再加上自身的本事,還有之前在大使館力挫八國異人的威風,誰都得給他王一三分薄面。
龍虎山上,多次下山,離開龍虎山地界的張之維沒有再下山,接過自己師父的責任,繼續代師授課,但龍虎山上的高功和弟子也明顯感覺到,這位一向按照自己想法我行我素的大師兄好像轉性了。在教授課程時更注意自己的言行,更顧忌他們的感受。
工業上目前是沒法跟列強比,行,那咱這個虧可以吃,這些技術你們可以拿去。但想要把市場鋪設到國內,想要定價權,那就得問問我背後的老帥。
對於這位同齡人能在這樣一個年紀做出一番事業這點,心中多少都有羨慕,也有一部分年輕人蠢蠢欲動,想去京城跟著王一做點事。
四城腳行,也因此改名成了四城物流公司,王一這位少東家也沒法迴避,參與剪彩儀式還有合照。
“王一少俠,我是越來越喜歡伱了啊,年紀不大,本事不小不說,這眼光確實比很多人出彩,手底下能人也不少啊。梁挺是吧?有沒有興趣來我這當個兵工廠的廠長啊?”
後邊發生的那些事,他王一自己一人也沒法改變什麼,索性就這麼窩在京城裡,透過報紙來看看李先生最後送出去那份信,能不能帶來什麼改變。
“倒也是。”——
日子一天天的過,經過了一場心魔閉關,又為李先生送行,替李先生將那份信送出去之後,整個民國十六年,王一就再也沒離開京城了。
你屯糧,我屯槍。你家就是我糧倉,這個道理,老帥最明白。
一場私宴,收穫了王一這樣一個強力打手,還有一樁大生意不說。老帥也注意到王一身邊這個其貌不揚的梁挺,梁挺的資料他也有,只是他真沒想到一個機關符籙兩道的大宗師能搞出人力三輪車這種東西,頗有種拿榴彈炮打黑社會的反差感。一時間,也忍不住想要當著王一的面挖牆角,畢竟資料上說,王一跟梁挺,不是所謂的上下級關係,更像是朋友。
老天師張靜清看在眼裡,卻反而頭疼起來。因為自己那次占卜得到的卦象批語,讓他沒法把握眼下自己這個大弟子這個轉變是好是壞,為此,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開小灶教導的另一個弟子林懷義身上,看看能不能從年後他安排的那場比武中,看出點苗頭。
有了兒媳婦拍板,老帥也沒意見,王一送上門的大生意,他收了,至於具體一個什麼樣的方案,還需要自己這位兒媳婦跟他認識的那些洋人談過之後才能給王一答覆。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一也突然出聲道:“梁兄,你不好奇嗎?”
這訊息傳到異人圈裡,嘆息者有之,驚歎者也有。
就像李先生臨終囑咐王一的那樣,大勢不可改,不能改,更無需改。
人家也確實能擔得上這個名頭,少帥後半生沒他這位正妻,怕是沒法過那麼瀟灑。
透過王一這麼一通解釋,老帥也大概明白這個人力三輪車如果由他老帥背書,以京城為點鋪設開來,很快就能把眼下京城內人力車的市場擠到一邊,而只要自己定好一個死價格,讓那些洋人買辦有得掙,自己也有得掙,同時不會將其變成一種奢侈品,別的不說,京城內一堆人都念他老帥的好,說不得在日後自己下野時,還能給自己攢一波資本,哪怕自己用不著,也能給他兒子鋪路。
至於王一自己,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那句話,一個人的成功啊,不僅要靠自我的奮鬥···他真成了那隻站在風口上的豬了。
一番客套後,少帥送王一和梁挺兩人離開了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