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位於中華門那邊的江湖小棧酒樓。
王一設宴,包括昨日過來鬧事的那個查鴻途在內,大大小小來了十幾個城中衛戍部隊的代表。
而王一這邊呢,只有一個周衛國陪同,他代表的是教導總隊。
那位自來熟的查鴻途也在這會很是大方解釋起這些與他一同赴宴的同僚都來自城中衛戍部隊組成的哪個派系。
“王老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劉兄弟是72軍的,這位跟王老闆你是本家,都姓王,憲兵總隊的,這位是74軍的···”
這個查鴻途在那裡介紹,王一旁邊坐著的周衛國也幫忙科普這些代表後面的軍隊哪支是中央軍,哪支算是雜牌軍或者說地方部隊。
一番科普下來,王一也只對74軍的這個王長官還算有點好印象。
因為這74軍是中央軍,頂頭上司跟他一樣,姓王,算得上是國府一眾軍事長官中少有的不喝兵血,還自己開廠倒貼給士兵發餉銀的新派軍人,作戰風格也硬朗,會打仗,手底下的兵也服他。
後來解放戰爭時期,這位跟王一一個姓的國府軍事長官可沒少讓自家這邊的軍隊吃苦頭。
關於這位長官的還有一件趣事,就是兵敗逃跑被俘時,咱們的戰士從他家裡找到了兩臺美國產的拖拉機。
人家戰士就問他你一個大將軍,在家囤這玩意幹嘛?
他回答說,這不是日本人都被打跑了嘛,要是沒後來這幾年內戰,我尋思再呆幾年就退休回老家,用這兩臺拖拉機當個老農地主咯。
在國府這一眾軍事長官中,他這樣的也確實算作一個好人,一朵奇葩了。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反過來說,這上樑正了,下樑自然也歪不了。
這位74軍的代表雖然也來赴宴了,但人家上來就把話挑明瞭,這生意他們不摻和,來就是露個臉,別到時候你們分贓不均了把髒水潑到他的部隊身上。
各自的來頭都報完了,接下來就是上菜吃飯了。
一直關門歇業的江湖小棧也算是重新開伙,只是店外衛兵把守,閒人勿進,店內蛇鼠一窩,對端上來的每一道美味珍饈皆是垂涎三尺。
剛剛還在那稱兄道弟的這些傢伙也跟餓死鬼託生似的,對每道菜都插上了自己的筷子,視作標記。
光是鴨子就做了三種,鹽水鴨,金陵烤鴨和八寶鴨。
接著是蟹粉獅子頭,清蒸鰣魚,鮑魚羹。
有故作斯文者,此時還會來一句,“大軍壓境,此誠危急存亡之秋,過分了。”
說是這麼說,可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比其他人慢。
也難怪,這會的金陵城,能先跑的都跑了,不著急跑的,那也是早早把後路準備好,現在也只是在撈最後一筆。
只剩下那些跑不掉的,沒得跑的,抱團取暖,緊巴巴的熬著,餓著,等天災人禍什麼時候把他們收了。
便是他們這些留下來守城的衛戍部隊,他們這個等級的,這會也難得吃到這麼多好東西,自然不肯放過眼前的佳餚。
等到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一這才敲了敲桌子,示意讓扮演傳菜,上菜的林掌櫃將自己昨晚準備好的分賬表從後臺拿了出來,桌上每人一份。
“諸位,昨天查長官來了我那一趟,想讓我搭把手,替他和他的長官,他的兄弟,謀一條後路,或者說保障,讓我把我碼頭那邊的生意價錢往上抬抬,兩元一人。我也讓查長官傳了話,說讓他把需要我搭把手的都喊上,咱們今天就在這商量好了,免得後面又有不長眼的過來打擾我做生意,諸位,都到齊了對吧。”
“到齊了到齊了,王老闆放心,昨天我把王老闆的意思跟我長官說了,我長官也把其他的長官都叫了過來,通傳了一遍。今天在座的諸位兄弟都是自己人,只要王老闆讓大夥都滿意,我們也保證,城破的時候一定是在王老闆之後走的!”
查鴻途紅光滿面,拍著胸脯給王一保證,但反過來說就是王一讓在座大夥不滿意,這碼頭的生意就別想做下去。
至於他那所謂的城破之後最後撤離這種保證,王一隻當放屁。
“既然都到齊了,也吃飽喝足了,那就都看看吧,有什麼不滿意,不懂的提出來,我現在給諸位解決。”
聞言,眾人也看著手裡這個分賬表,很快就有人驚撥出聲。
“五元一人?不二價?!”
“查兄,你不是說王老闆碼頭那些生意都是給窮鬼的嗎,窮鬼能榨出來五元嘛?”
這邊有人提問,王一自然也給出瞭解釋。
“一個窮鬼自然是榨不出來五元錢的,能榨出來兩三元就是人家全部身家了,但是幾個窮鬼一塊,還是能湊出來五元錢的嘛,先看看諸位的分成吧。”
載具小舢板,一次最多承載十人,不要行李。
每日所得銀錢,三七分成,七成中有一成是給已經坐飛機抵達漢口的孔專員,這筆錢是之前劉謂便談好的,哪怕人家現在在漢口了,份額變多了,這筆錢也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