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等人進來時,鍾靈智就已站了起來,給莊氏恭敬行禮。見到杜姨娘這情形,他趕緊迴轉身去,抓住杜姨娘的手道:“母親,先讓馬郎中把脈。”
馬郎中卻皺了皺眉,收回手站了起來,轉身向莊氏作了個揖:“鍾大夫人。”又道,”我心裡有數了,不用再拿脈,開方子吃幾劑藥就好,並無大礙。”
“勞煩馬郎中了。”莊氏回了一禮,走到帳子面前,溫聲跟杜姨娘道,“你且安心讓郎中給你看病,不必多禮。”
伸出帳子的那隻瘦得只剩了骨頭的手,在空中胡亂抓撓了幾下,終於抓住了淺綠色的繡花帳子,似乎要把帳子扯開。杜姨娘的貼身大丫鬟忙上前,掀開帳子伸頭進去,輕聲問了一句什麼話,然後抽頭出來道:“我想跟夫人、小姐說話。”
女眷進門,馬郎中不便多呆,此時早已站到了一邊,對一個婆子道:“領我出去開藥方。”
“馬郎中這邊請。”婆子領了馬郎中去了外間。
鍾靈玉也連忙跟了出去,然後吩咐婆子:“行了,你進去伺候吧。”
這滿府的下人,沒有不怕鍾靈玉的。婆子忙諂笑著應了,退進了裡間。
“她的病情如何?”鍾靈玉問馬郎中。
馬郎中一面提筆寫藥方,一面道:“吃了巴豆,看著兇險,但量把握得準確,暫時身子受些苦,吃了藥就止住了,於性命無礙。”
他寫完藥方,抬起頭來看了鍾靈玉一眼:“這不是什麼疑難病症,就是我不來,憑其他郎中的醫術,也能很快止洩。”
鍾靈玉嘴角一勾,露出個嘲諷的笑容。
鍾靈名不便進姨娘的房間,一直留在外面的迴廊上。剛才見鍾靈玉跟著馬郎中從裡間出來,忙也進了門,豎著耳朵細聽。此時聽得這話,跟鍾靈玉對視了一眼,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望向裡間的目光帶上了探究之色。
他現在只想知道:這件事,鍾靈智知道嗎?
裡間的門簾一掀,出來個丫鬟,看到鍾靈玉眼睛一亮,急趨過來道:“大小姐,三少爺請您進去。”
鍾靈玉似笑非笑地看了鍾靈名一眼,一低頭進了裡間。
鍾靈名躊躇片刻,環視了四周一下,看到至冬站在馬郎中身邊,正跟他低聲說著什麼。他忙過去,扯了扯至冬的袖子,壓低聲音道:“至冬姐姐,你幫我去裡面聽聽,看看杜姨娘要對我姐姐說什麼。”
至冬跟鍾靈玉同歲,此時已十五歲了。而鍾靈名還是個未長大的十二歲的小男孩。她向來跟自家小姐一樣,把鍾靈名當弟弟看的。
此時聽得這話,她衝他一笑,點頭道:“好。”轉身進了裡間。
馬郎中卻懶得理會這些內宅的齷齪事,把藥方交給鍾靈名:“開了兩劑藥,一天服三次。兩天後如果腹洩不止,我再來看。”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小廝出了門。
因屋裡人多,尚嬤嬤剛才並沒有進門,而是在廊下等著。見了馬郎中要走,忙付了診金,又派下人跟著馬郎中去抓藥。
屋子裡,杜姨娘面如金紙,形容枯槁,只丫鬟婆子把她扶起來靠坐著的舉動,就讓她直喘粗氣。她抓著鍾靈玉的手,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這氣喘得讓她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