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呂氏停住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
“她的祖母,是咱們府衙通判孫大人的親妹妹。”何道安眼眸發亮,激動地道,”她父親去世的時候,孫大人還派了他的孫子孫學文去弔唁。我上次去巴城,就是在松蘿山上遇見的他們。而且,鍾小姐似乎跟大西大師是忘年交。”
呂氏在涪陵郡居住多年,涪陵府衙的幾個主要官員家中情形,她十分清楚。
她冷靜地給兒子潑冷水:“她祖母早已去世,她父親也不在了,這門親,也太遠太淡了些。再說,要是孫家真重視她,也不會任由一個繼室的兒子不停地欺壓她們。”
何道安默然。
呂氏嘆了口氣,給了兒子一句安慰話:“我先上京去看看。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再考慮那位鍾小姐。”
“好吧…”何道安已經不是幼稚小兒,自然不會相信母親這哄小孩兒的話。
京城的官吏何其多也,地方官也不少。何家依靠在大皇子這棵大樹下,為大皇子奪權提供緩緩不停的銀錢。只要是這一派的,或是看準了大皇子、想爭個從龍之功的,總有給何家面子、願意拿用自己女兒來做政治投資的。母親這一去,只要她願意,沒有選不到中意的兒媳婦。
他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跟母親告辭離開。可剛要出門,迎面遇見了噘著小嘴的妹妹進來,一見他就抱怨道:“哥,那位易公子,見了我跟二姐就躲,根本不理人。”
一邊是家族利益,一邊是朋友,為著這事何道安一直就很為難。此時見妹妹向自己抱怨,他不由煩躁地道:“那是你們沒本事。”一側身就出了門。
何思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跺著腳對母親撒嬌道:“母親,您看哥哥……”
“好了好了,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呂氏柔聲安慰女兒,又教她道,“那易公子家中情況複雜,需要個手段厲害的妻子才撐得住。你真要他能看上你,需得顯示些厲害手段才行,光是撒嬌哭鼻子可沒用……”
已走出屋子的何道安隱隱聽得這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因著親人的關係,他雖然覺得自家妹妹好,但憑心而論,無論是容貌還是能力,自家的兩個妹妹都跟鍾靈玉差得太遠。易顏家世顯赫,如今又跟隨了大皇子。日後大皇子即位,他便是封個國公爺也無可厚非;可一旦大皇子失敗,三皇子即位,易顏也將陷於千劫不復的境地。所以,他娶什麼樣的妻子,只看能力,無關家世。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選鍾靈玉而非自家這兩個妹妹。
沒的得不到助力反而拖後腿。
只是這話,他實在不好跟母親和妹妹說。
仲春時節,時光正好。花紅柳綠,處處鶯啼。鍾靈玉帶著馬掌櫃、護衛及丫鬟,從巴城出發,一路走走停停,檢視茶園或是適合種茶樹的地方。
離巴城不遠的東南方向的縱飛,早在時先朝時就開始種茶葉。以前團茶興盛,就用蒸青手法將茶葉蒸軟手壓制成團;後來興朝廢團興散,這裡的茶人就製作蒸青散茶。蒸青手法制成的茶,總帶著股子澀味,比之採用炒青手法制成的松蘿松,味道遜色不少。
也因此,這裡的茶園相比起松蘿山而言,可謂是十分便宜,而且只要出得起價,就可以任何購買,不像松蘿山上,一畝難求。只要鍾靈玉的想法經過證實確實可行,買下這裡大片的茶園,用炒青的手法制成茶葉,即便味道跟松蘿山上的相比稍遜一些,也大有可為。
而鍾靈玉相信,即便這裡因土壤問題導致鮮葉稍有不如,採用銀鍋炒製茶葉,也能彌補其不足,使成茶的味道不比松蘿山其他茶農炒制的茶葉差。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她在縱飛停下來,讓丁媽媽在鎮上客棧租了個單獨的小院,葛掌櫃則出面去茶園買來一些鮮葉,她和春立等丫鬟親自動手,用鐵鍋和銀鍋分別炒了一份茶葉出來。
“葛掌櫃,味道如何?”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地看向葛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