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朱堯推門而入。
楊南關睜開眼,用不知何時已完全不見了血絲的雙眼看著朱堯面色凝重的向自己走來。
“小關,發生了什麼?能跟伯伯講講嗎?”
朱堯在床前的椅子坐下,將放在地上的油燈提起,點燃,隨後從楊南關身上取下銀針,淬火,隨後放回布包中。
“嗯。”楊南關應了一聲,待身上銀針全部被取下後,他坐起身來,渾身骨骼微響。
理了理思緒,楊南關決定和盤托出,“伯伯還記得山上那兩面石壁嗎?我看著石壁上的字時,慢慢就看到了有一個看不清樣子的朦朧身影在緩緩地打拳,他先是一直在打一模一樣的一拳,然後在下山的時候,他打出了第二拳,第一拳……
再然後,我醒來就見到了大洪端著藥進來了。”
楊南關話音落下,一直靜靜聽著的朱堯面上的凝色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笑意,果真不出他所料!
朱堯笑道:“小關,你可真是好運。”
“好運?伯伯何出此言?”
“你且聽我講。”朱堯道,此刻他看著楊南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塊稀世珍寶。
“武當早有傳聞先人之意遺留於其跡,只待有緣人,如此聽來,你小子是有緣人之一啊!”
“先人之意?”
“對,應該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朦朧身影,另有傳聞上古時期的武夫多能搬山填海,想來應該不是空穴來風,那麼有玄乎其玄的先人之意也就講得通了,畢竟武當可是從上古便一直存在的。”
朱堯將布包放入懷中,起身,面色重歸凝重。
“好好休息會兒吧,這件事情朱伯伯不說出去,你也別輕易跟他人講,雖然多數人都不會信,但有些人就說不定了,以免萬一還是不要說為好。”
“嗯。”
又囑咐了楊南關幾句,朱堯便笑著離開了。
對於楊南關的話,朱堯沒多少懷疑,因為太極劍拳晦澀難練,就算是按武當山上整理出來的,帶有道人批註的拳譜,那也得一兩個月才能入門,會些皮毛。
如楊南關第一次知曉接觸太極劍拳便能頭頭是道的說出劍拳拳意的,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先人傳道,有緣人得之的先人之意傳道。
先人傳道這東西玄之又玄,不過確實是存在的。
很多很多年前,曾有數十人親眼見到了一個剛上山的小道士看著刻有太和拳的那面石壁入了神,隨後打出了一套行雲流水的縹緲拳法,而那小道士現今是武當的老掌教,太和真人王藏峰!
既無事,便不必深究,日子重歸於平淡。
月初鏢局也沒什麼生意,只接了一趟水路的活。
鏢師們一個比一個閒,每天不是在吹牛打屁就是在後院練臺臺上過招,他們還開了個盤口,一次下個幾文錢,算是小賭怡情。
“嘭”
兩拳相交,聲響沉悶,隨即響起一個聲音。
“你突破了?”
“嗯,昨日的事。”
今日已是初五,陽光明媚。
練武臺上,楊南關與顧大洪照例在正式過招前對了一拳,向來勢均力敵的兩人於今日出現了變化。
一拳對轟,楊南關身形紋絲不動,而顧大洪則因反震之力連退了好幾步。
穩住身形後,顧大洪愣了一下,隨即果斷地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了練武臺上。
“不打了,不打了。”
說完,他很是鬱悶的看著臉上掛著燦爛笑容的楊南關。
對於這個好像是來自江南的少年,顧大洪感覺他的身上滿是謎團。
他有極其精妙的步法,紮實的武功根底,一看就是名門大派的寶貝弟子。
然而,他做苦力活有相當的嫻熟,對很多事情也都不知曉,又像是剛從山裡走出來的少年。
顧大洪想過很多種身份,但都與楊南關對不上,不過這也無礙他們兩個的交情,兩人其實都不是悶葫蘆,之前不怎麼講話是因為不熟,現在嘛,熟得已經差不多了,話匣子開啟的也就很自然。
“怎麼不打啦?這麼著,我不用身法,再讓你三招,怎麼樣,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