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阿瀟,醒醒,快醒醒。”空靈遊蕩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著,伴隨著屋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四周的環境竟顯得有幾分孤廖。
阿瀟突然從夢中驚醒,四周安靜得令人有些心慌,方才在耳邊迴盪的聲音已瞬間消失。她扶著石炕兩邊坐起,窗戶被狂風吹開,雜草灰塵飛進屋來。
灰塵撲面而來,阿瀟起身下床關上窗戶,隨後走到屋子中間的圓桌旁站下。
桌上整齊的擺放著一個青花白瓷茶壺和幾個茶杯,杯具旁,一枚令牌壓著信紙,風從門縫低下吹進來,紙張一角時不時的被掀起。
阿瀟將令牌移到一旁,雙手輕輕拿起紙,認真看著上面乾淨整潔的文字:
阿瀟,師父走了,這些年你一直跟隨於我,雖叫我一聲師父,但我卻從未教過你些什麼,希望你不要怨我。這幾日師父身體已大不如前,得去尋找一個更加適合休養的地方來恢復,你拿著到這個令牌,在下個月圓日前到紫星宗去,將它交給掌門,他會收留你,日後師父不在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阿瀟將信紙收入懷中,拿起令牌細細端詳,其實,她早已察覺這幾日明牧離的不對勁,也能感覺到她體內的靈力在不斷消散,信上雖說是去休養,但她知道,明牧離不過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逝去罷了。
修仙之人對自己的壽命向來都有自知,許多生性剛烈的修士都會在死前找個隱秘的地方悄悄逝去。身體化作仙塵染沒入泥土,意為可隨風前往四海八荒各地。體內靈氣則會被天地所吸取,成為孕育世間萬物的天地之靈。
阿瀟生來性情涼薄,不喜言語,從不會糾結於情緒之中,她淡定的將令牌收入懷中,走到床炕旁的梳妝桌前坐下,呆滯的望著銅鏡中之人。
她生來便長得標誌,談不上絕色天香傾國傾城,但卻生得清秀乾淨,面板細膩,五官精緻小巧,尤其那雙紫眸,好似夜晚晴空的星辰,如同琉璃般璀璨迷人。
阿瀟從未聽明牧離講過往事,她也不願多問,對師父的身世之疑便一直藏在了心底,這塊令牌,明牧離八年來從未拿出來過,此刻再次一見,不知是幻覺還是怎的,她總感覺四周飄來淡淡的血腥味和火煙味。
阿瀟起身換了一身黑色素裙,頭髮扎著高高的髮髻,繫著一條黑色長帶子,幹練簡潔,雖是男子打扮,但依舊看得出女兒之身。她簡單收拾完行李便開門出去,鎖上門,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阿瀟左右望了一眼,四周廣闊無垠滿是青草,身後居住的木屋是明牧離和她一起搭建的,位於渠靈山山頂,因山腰地勢險惡極易塌方,所以多年來幾乎沒有行客願意從此處路過,她們也得了些安靜的日子。
木屋前有一張石桌和兩個頂面被簡單磨平的石凳,往日,若是晴天,明牧離便會在這兒教阿瀟識字讀書,有時也會一起在這兒喝茶吃飯,雖簡簡單單但卻有許多回憶。
阿瀟繞過石桌往前直徑走去,走出一段路程,地勢便呈一個明顯的下坡狀,一眼幾乎看不到底,從高處往下望,地勢十分嚇人,這是在山頂,若是不小心腳底打滑摔下去,定得摔得個粉身碎骨。
阿瀟抬起右手剛要發力,突然想起明牧離常常對她說的話:“阿瀟,靈力不可亂用。”
她雖不恭世事,但對明牧離還是心存感恩,對這個師父還是保留著幾分尊重,無奈之下收回手,返回木屋拿了兩根長棍,一手拿一根小心的杵著往山下走。
渠靈山下有一條官家修過的大路供行客商人走,再加上這幾日到了三大宗派收招弟子的日子,距離渠靈山不遠的萬州城,又是通往京城策陽報名的必經之路,不少修仙之人都會到此處落腳,這條路上行人也頗多。
嘭!
大路上,修仙之人或行客商人都正匆匆趕路,突然從旁邊的山上掉下來一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大夥前邊兒,走在前面的幾個姑娘被嚇得不輕,紛紛後退遠離。
阿瀟半天沒回過神來,手上還握著斷了一半的木棍,她不過是踩了一塊被露水打溼得比較稀一點的泥,沒想到,手裡的木棍竟這麼不牢靠,直接就給斷掉,好在她有靈力護住了心脈臟器才沒什麼事,若是普通人,這麼高摔下來,鐵定得摔成肉泥不可。
身後,幾個趕路的人上前去扶她,還沒碰到衣服,阿瀟唰得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他們,為首的是位姑娘,看到阿瀟不但沒事,還這麼靈活,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她上前一步,關切問道:“你還好嗎?怎麼從山上就摔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