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有山,其名為旱。旱峰之高,直插雲霄,旱路之險,怪石嶙峋。從半山腰起,連綿坐落十七處道觀法簷,其鼎盛時期,香火焚燒年餘而不滅。
鏢隊已經安排在漢中休息,這次入山的只有熊瞎子,黃鼠和我,三人三騎,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如俠客浪蕩江湖一般瀟灑,終於在今天,來到了山腳下。
熊瞎子一路上與我倆不停的介紹,這道觀是誰修的,道長是誰,與他是什麼關係,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其實我真的不想在這裡清修。本以為此處是一個學堂或者私塾之類的地方,沒成想,年少輕狂的我才十五歲就“削髮為尼”了。
黃鼠這幾日一直心情不好,那抓走的女子就好似一個烙印打在了他的心裡,對於這件事我總是笑笑不言,無他,俗話講,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這人其實沒那麼大的善心,就算有,也要量力而行。
熊瞎子的話很有道理,就算那天我和黃鼠沒忍住將人救下,透過他的關係,賠禮道歉在磕幾個頭這事兒也能擺平,但是以後呢,我倆不可能時時刻刻在大街上守著他們吧?
就算可以做到,那除了漢中之外呢,益州有八郡三屬國九十八個縣,那大大小小的豪門湊到一起都夠收復鮮卑的了,管得了這個管不了那個。朝廷都沒辦法的事兒,我們兩個平頭百姓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但是我也沒有勸他,這件事還是要靠他自己去琢磨,能想通最好,想不通,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見義勇為的時候挨頓打。無傷大雅的事情。
熊瞎子單騎走在前面,朝著前方山峰上一指,對我說道。
“小子們,前則便是雲中觀矣!吾等加速腳程,爭取蹭頓晚飯。”
我大聲回應著好嘞,黃鼠這時候對我說道。
“小淋,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裡修行數年之久?”
我點點頭,“嗯,我爹的意思是清修五年,五年後,在行冠禮之前回去便可。”
隨即黃鼠也不再說話,默默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何,我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古人言,望山跑死馬。
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山峰,等我們達到山腳下時已經是晚上了,要知道熊瞎子那句話是下午說的。
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幽怨的看了一眼熊瞎子,發現這廝依舊精神的很,在馬背上用腿畫了一個半圓,翻身而下。嚯,那動作別提多標準了。
反觀我就不行了,人家都是躍馬而下,我則是跳下馬的,就是右腳從馬頭的方向盤過來,與左腳匯合到一起,然後往下一蹦......
熊瞎子虎著個臉,不,熊著個臉,嫌棄的在哪看我半天,我也是臉色微紅,剛才的姿勢確實不雅,但是跑了一下午了哪還有力氣耍帥啊。轉頭看看黃鼠,發現這廝也是躍馬而下的!我不禁把頭又低了幾分。
“行矣乎,山而上,今天必須得讓青陽老道好好出一次血!”
一想起可以看到多年不見的老友,熊瞎子就高興的很,而我則是搭聾著腦袋,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跨過了山門,來到三清殿,那莊嚴肅穆的巨大殿宇不禁讓我心生感嘆,估計皇宮修的都沒有它大吧?三清殿的大門估計要有四五丈高,龍樓寶頂成黑色長長的向兩側延伸,殿內不停有香火氣撲面襲來,我一時不慎竟被嗆了滿懷。
我捂著喉嚨咳嗽一會,走到一邊,繼續觀賞著,三清殿是整體的大殿,只有一層,兩側窗戶成半圓形緊閉著,院內一水的青磚鋪設,有三兩個小道士正在做睡前的最後打掃。
熊瞎子走上前去,在一個小道士面前站定,說道。
“此位小道,我們是來找青陽真的人。”
那小道看起來年歲不大,疑惑的問著,“汝乃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