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譚笑道:“十六兄大才,我何必捨近求遠。”
陳操之一笑,便問陳譚讀了何書、義理如何?
陳尚、陳謨、陳譚三兄弟都是陳鹹親自教導的,儒學很有根基,但對時下地顯學玄學一無所知;書法習漢隸和章草,對風靡江左的王謝行草也沒有臨摹過,學識都停留在東漢時期,以後若參加定品考核是很吃虧的。
回到陳家塢,陳操之便將自己抄錄的王弼、何晏諸人的玄學著作,還有在徐氏草堂聽徐藻博士授課時記錄的大量筆記借給陳謨、陳譚兄弟,讓他二人筆錄一份。
陳謨、陳譚看著那厚厚一疊裝訂好的書冊,又驚又佩,陳譚道:“十六兄,這都是你一年來手抄地啊,這怕不有百萬字,我抄到什麼”
陳謨翻看那字跡秀逸的書冊,嘆道:“父親常誇十六弟天資聰穎,十六弟固然天資聰穎,但這份勤學苦讀也非常人可及啊譚弟,從今日起,我二人每日抄書五千字,漢隸書寫太慢,章草又不適於抄書,便臨摹十六弟的行楷書法,遇有經義不明之處便向十六弟請教。”
陳謨比陳操之年長,都能不恥下問,陳譚自然更無話說。
自此以後,東、西、南三面樓書聲琅琅,只有北樓陳滿一系不讀書,陳滿只想做個富足的田家翁,次子陳流落到這般地步讓陳滿很難受,他也知道陳流是自作自受,但心裡對陳鹹、陳操之未嘗沒有怨氣。
陳操之每日讀書、習書法、一邊作畫一邊揣摩《衛氏六法》中的人物技法,他想為6葳蕤畫一幅仕女圖,但遲遲不敢動筆,生怕手中畫筆拙劣,褻瀆了心中那美麗形象,於是便先畫冉盛和荊奴,人物畫,畫醜容易畫美難,這就是當初衛師為什麼讓陳操之學畫人物要先學畫鬼神,當時顧愷之還在一邊笑著說了一句“畫鬼容易畫人難”
夜裡掌燈後,陳操之總要在母親床前坐一會,陪母親說說話,吹曲子給母親聽。
陳母李氏最愛聽兩曲子,一是《憶故人》,另一是陳操之根據康琴曲《長清》、《短清》改編的簫曲,五月初十夜裡陳操之吹奏了這一曲後,陳母李氏問:“醜兒,這曲子可有曲名?”
陳操之想了想,說道:“娘,這曲子叫《青蓮曲》。”
陳母李氏微笑道:“好,好,《青蓮曲》,為娘喜歡。”
陳操之又坐了一會,見母親睡著了,才悄悄退出,回書房學習,不知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小嬋在一邊侍候陳操之夜讀,見陳操之宛若墨畫的雙眉蹙起,便問:“小郎君有何憂心事?”
陳操之道:“沒別的事,就是覺得親精力越來越不濟了,白日裡也坐在那打瞌睡。”
小道:“是啊,老主母從底樓上到三樓就氣喘不止,英姑說老主母夜裡總是輾轉反側,睡不好。”
陳操之憂慮更深,次日早上便去為母親搭脈,覺得脈象虛弱,又貼在母親胸前聽心跳,心律不齊,時快時慢,母親應該是心臟有病,但《肘後備急方》裡並沒有治療這種心疾的方子,心臟疾病就是在千年後世也是非常棘手地病
忽然想起去年九月葛師去羅浮山之前的臨別之言,讓他今年五月之後留在陳家塢莫再外出
一念及此,陳操之矍然一驚,葛師話裡的意思莫非是因為母親的病,葛師是當世名醫,若真是那個意思那豈不是表明母親之疾是無法醫治了,不然地話葛師何吝一方?
陳母李氏見兒子臉色大變,忙問:“醜兒,你怎麼了?”
陳操之定下心神,微笑道:“娘,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六品免狀還沒下來,掛心呢。”
陳母李氏吁了一口氣,笑道:“傻孩兒,你才回來幾日呀,不是說免狀要去建康鄰取的嗎,來回都要一個多月。”
陳操之見母親身體也無別的不適,略略寬心,心裡安慰自己道:“我定是猜錯了葛師留言之意,葛師不會是這個意思上了年紀地人心律有些不齊也很常見,照樣活個十幾二十年,前世我見得多了。”
陳操之回書房給6納6太守寫了一封信,說了母親之病,問揚州名醫楊泉還在吳郡否?不管是在吳郡還是已回揚州,都懇請6使君出面,請楊泉來錢唐一趟
信寫好後,派來德送去,來德找冉盛做伴,二人當日午後便步行出了。
五月十四這日午後,祝英臺的一個健僕風塵僕僕來到陳家塢,帶來祝英臺的一封信,清雅脫俗的謝安體書法讓人賞心悅目,短短几行字:
“英臺白:錢唐一別,只聞木聲,不聞送別曲,至今思之耿耿,近日謝公東山別墅有絲繡、書法雅集,吾弟英亭亦將與會,亟盼子重命駕前來,或有再見之緣。英臺頓。”
陳操之怦然心動,卻又搖搖頭,對祝氏僕人道:“代我向兩位祝郎君致歉,我家中有事,不能前去赴會。”
祝氏健僕很是著急,懇求道:“陳郎君務必去一趟吧,會稽離此又不遠,不需兩日就能到。”
陳操之遺憾搖頭,寫了一封回書,讓那僕人帶回去交給祝英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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