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幫她說服叔父丁異,丁春秋試著去求過一次爹爹,異叱責了一番,丁春秋現在與陳操之的友情已頗深厚,覺得爹爹不允三姐去探望其阿姑很不近人情,便對丁幼微道:“三姐乾脆悄悄出別墅,徑去陳家塢便是,我陪三姐一道去。”
丁幼微想了想,點頭道:“好,春弟想辦法備好三輛牛車,覷空就離開這裡。”
丁幼微已打定主意,這次去陳家塢就不再回丁氏別墅了,她要侍奉阿姑、要撫養宗之和潤兒,以前之所以不敢這麼做,是因為叔父丁異了狠話,若她一意孤行,影響丁氏聲譽,那陳氏也就別想在錢唐立足了,丁幼微為此只有委曲求全,但時過境遷,錢唐陳氏在鬥垮了有褚氏撐腰的魯氏之後,地位大提升,而且陳操之現在是六品官人,在吳郡、揚州乃至都城建康都是聲名雀起,是吳郡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錢唐陳氏已然不懼本縣豪強的打壓
丁幼微瞭解叔父的性格,家門利益至上,很善於審時度勢,叔父不會為了她與錢唐陳氏翻臉的,因為這對丁氏沒有好,事情鬧大了反而不好,所以只要她進了陳家塢的大門,叔父就不可能衝進去命人硬搶她回去。
為家族聲譽計,丁幼微本不想出此下策,但叔父太固執,阿姑病情應該是很嚴重了,就連小郎君的朋友都要留下陪著小郎照看母親,她這個西樓陳氏長媳如何還能從容不迫等待機會!
十月初九一大,丁秋把受命看管丁幼微的一個管事遣開,兩輛牛車駛到丁幼微的小院外,丁幼微讓丁春秋帶來的僕役把七、八隻大箱子搬上牛車,然後帶著阿秀和雨燕坐上另一輛牛車,出別墅大門時被事先得到管事吩咐的僕役攔住,丁春秋擺起少家主的派頭,怒兩聲,三輛牛車便順利出了大門,直奔楓林渡口而來,擺渡過江,往陳家塢進。
楓林渡口至陳家塢有二里,丁幼微怕叔父半路趕上把她帶回去,命車伕加緊趕路,到了陳家塢各賞五百錢,車伕固然想賣力把車趕快點,但駕車的牛不肯快行,牛與馬不同,牛耐力好,可以一天到晚慢騰騰走著,但想要趕急路就有點勉為其難了。
過了林,就能到三里外的陳家塢圓形的樓堡了,丁幼微撩開車簾張望,無端的覺得心在抽緊,這靜穆一如往日的塢堡似乎包含著沉重的悲傷
這時後面車上的丁春秋叫道:“三,我爹爹趕上來了。”
丁幼微探頭出車窗朝路一看,大約一里外,十多個人正大步趕來,其中兩人抬著一頂繩轎,繩轎坐著的自然是丁氏族長丁異了。
丁幼微當即喝命停車,下車雙手輕提裾,快步奔跑起來,阿秀和雨燕跟在後面跑,丁春秋站在車邊愣。
丁異著十餘名部曲先行,這些部曲都是健漢,健步如飛,雖比丁幼微一行慢了半個時辰渡江,但很快就趕上來了,望見前頭的牛車,更是加快腳步,片刻功夫就到了丁春秋面前。
丁春秋恭立道左,朝坐於繩輿上的爹丁異道:“爹爹,三姐要去看望陳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爹爹何苦追到這裡來!”
丁異瞪了兒子一眼,喝道:“你知道什麼,丁幼微是想以後都留在陳家塢,你沒看到她搬箱奩嗎?”冷哼一聲,喝命部曲先行,把丁幼微先截住,莫讓她陳家塢大門。
四名健漢答應一聲,大步奔去。
丁幼微自幼長於深院之中,何曾這樣奔跑過,跑了不到半里地,已經是氣喘不止了,離陳家塢還有兩裡地,銀牙緊咬奮力又奔了一程,身邊的阿秀叫道:“娘子,他們追上來了。”
丁幼微扭頭一看,三十丈外,四個丁氏部曲大步追來,心知跑不過他們,便對阿秀道:“阿秀,你先跑去,報信,讓小郎來,來接我。”說得上氣不接上氣。
阿秀年輕,還能跑,應了一聲,加快腳步向陳家塢跑去。
丁幼微回過身來立定,怒視著那追上來的四人,那四人見三娘子站住了腳,他們也放慢了腳步,等著家主上來處置。
風從西面吹來,帶來陳家塢那邊的聲響,彷彿有幽咽的悲聲,丁幼微原本因奔跑而通紅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轉過身朝陳家塢方向小跑兩步,雙腿一軟,跪在堅硬的碎石地上,叫一聲:“阿姑”暈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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