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正在繼母張文紈房裡提心吊膽,不知陳操之登門意欲何為?張文紈安慰道:“陳操之只是一般禮節性拜訪,他不是說讓你再等他三年嗎,所以不會是現在來求新的,你不用擔心他遭拒絕、受冷淡。”
葳蕤道:“可是孃親,若是二伯父這時闖進來就不好了。”
正說話間,小僮把《蔣陵湖春曉圖》送來了,6葳蕤奇怪爹爹怎麼把這幅作廢的畫送進來,隨手開啟一看,不禁驚叫一聲:“啊,孃親快來看!”
張文紈不知畫上出現了什麼變化,葳蕤竟快活得臉頰通紅,便過來一看,也是又驚又喜,笑道:“這是陳郎君的手筆,陳郎君把你這幅畫救回來了。”
葳蕤快活的想跳起來,坐在那裡十指互絞、心潮起伏,盯著畫中三島痴痴出神,突然站起身來:“,我到後園走走。”飛快地出了張文紈的臥室。
張文紈擔心6葳蕤不顧一切跑去見陳操之,趕忙跟出來,見6葳蕤的確是往後園去的,裙角帶風,走得飛快,轉眼就拐過長廊不見了。等張文紈帶幾個侍婢趕到後園,卻未看到6葳蕤,僕婦說葳蕤小丸子從後門出去,說要泛舟橫塘。
府後園便是橫塘北岸,張文紈出了後園小門,就見一艘雙槳小船已經離岸數丈,兩個僕女操舟,6葳蕤與小婢短鋤端坐在船頭。
葳蕤嬌聲問:“孃親,要乘船嗎?”
張文紈搖頭,問:“蕤兒去哪裡?”
葳蕤朝湖心一指:“去島上。”
橫塘湖心也有一島,約有兩畝寬廣,東邊高峻,西邊平整,植有數百株美人蕉,花色硃紅、明黃,午後斜陽映照,明麗絢爛。
張文紈笑將起來,叮囑道:“上下船小心。”
葳蕤應了一聲,小舟“唉乃”而去。
舟蕩起層層清波,嬌美的6葳蕤苑若圖畫中人,張文紈含笑搖頭,心道:“這個陳操之,寥寥幾筆,就把我家葳蕤的魂都勾走了,唉。都這樣子了,不嫁陳操之還能嫁誰!”
那6葳蕤到得島上,觀賞了一回美人蕉,就聽小婢短鋤急切地道:“小娘子,小娘子,那邊有人出來了。”
葳蕤提著裙子碎步跑到小島北側朝湖岸望去,見是四個健僕抬著一架平肩典、帷幔飄飄的走過,平肩典上端坐的自然是謝萬石了,後面還跟著幾個侍從——
葳蕤心“怦怦”跳地等著。果然看到一輛牛車駛來,跟著牛車邊漫步而行的長大漢子正是的冉盛。可惜沒看到陳郎君,陳郎君坐在牛。
婢短鋤問:“小娘子,要不要喊一喊?”
葳蕤搖頭,輕聲道:“朝湖裡丟一塊石頭吧。”
短鋤眼前一亮,拾起一塊小石頭朝湖裡一擲,才擲出三、四丈遠。濺起的水花就如魚兒“潑刺”一聲輕響,根本驚動不了三十丈遠的湖岸行人。
短鋤急了,搬起一塊碗大的石頭砸到湖裡,“砰”的一聲,濺起大片的水花,把她和6葳蕤的裙子都濺溼了。
高大雄壯的冉盛這下子看過來了,只看了一眼,便湊近車窗對車中人說了一句什麼,牛車停下,陳操之下了車,並未停步,只是靠近湖岸。走在陽光下,臉朝著湖心小島,如畫的雙眉、熠熠的雙眸清晰可見。
葳蕤單手豎在胸前輕輕招動。陳操之微微點頭,兩個人臉上的笑意雖隔著數十丈遠卻能透到對方心裡去,溫馨無限。
葳蕤佇立橫幅塘小島,看著陳操之漸行漸遠,直到不見。
婢短鋤又等了一會,見6葳蕤還沒有回去的意思,便道:“小娘子。回去吧,對了,我該去找我阿兄了。”
葳蕤便乘舟回府,小婢短鋤去前院找她阿兄板栗,沒想到板栗已經等她好一會兒了,說冉盛先前離開時對他說陳郎君明日一早就要去東安寺。支公已遣其弟丶子支法寒前來邀請了。
短鋤趕緊將這一渻告知葳蕤小娘子,6葳蕤便去見繼母張文紈,張文紈笑道:“今日已經見過了,難道要天天見?”
葳蕤小臉紅紅,微微扭著腰肢撒嬌:“孃親——”
張文紈道:“好,好,明日一早就去,反正前幾日我就已對你爹爹說過要去東安寺進香,你爹爹已經答應了的,待會用餐時我再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