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應了一聲。
天色金黑時,陳操之與冉盛騎著馬,四名軍士步行跟隨,回到驛舍,驛丁稟道:“陳左監,祝副使回來了。”
陳操之大喜,高聲喚道:“英臺兄一”
就見來了兩盞燈籠,兩隻白白的手執著長柄,燈光暈紅一邊來迎陳操之。
陳操之一心想問謝道韞陳家塢之事,並未留意驛館何時有了這麼兩個小僕役,冉盛眼尖,大叫道:“潤兒,潤兒小娘子,宗之陳操之這才現執燈籠的是他可愛的侄兒、蔣女,大驚喜,連聲問:“你二人怎麼來了?祝郎君帶你們來的?”
宗之應道:“是。”
潤兒噘著小嘴道:“讓小盛先說破了,不好玩了。”
冉盛撓頭而笑。
小嬋和雨燕這才出來接過宗之、潤兒手裡的燈籠。陳操之一手牽一個朝驛會晤走去,抬頭看,高挑瘦削的謝道韞立在廊下,微微而笑,問道:“子重懸壺濟世乎?”
陳操之道:“山陰縣功曹史之子被側犬所咬,毒全身,恐水畏聲,我亦束手無策。”即叮囑小嬋和雨燕,帶宗之,潤兒出去遊玩時小心侍候,莫讓病犬靠近。
冉盛道:“阿兄放心,我會命人好生護跟著宗之和潤兒的。”
陳操之和侄兒侄女說了一會話,陪二人用罷晚餐,讓小兄妹二人早些歇息,過幾日帶他們去刻縣遊玩
雨燕將老族長陳鹹的信交給操之小郎君,陳鹹在信裡寫了陳家塢的事。盛讚祝英臺,信末寫著若祝英臺不棄,陳鹹願將幼女奉巾櫛,讓陳操之試探祝英臺意下如何?
陳操之袖著信去見謝道韞,笑意不加掩飾,謝道韞睜大眼睛問他有何可笑之事?陳操之便將四伯父的信給謝道韞看,謝道韞搖著頭笑。
陳操之道:“我十九妹亦溫婉嫻淑,真是可惜。”便即岔開話題。
謝道韞知道陳操之可惜的是什麼,若她真是祝氏子弟,那與陳氏女郎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與陳操之為友,又是姻親,豈不美哉,可惜她卻是女子!
陳操之間了謝道韞在陳家塢的經歷,很是寬慰,如此無後顧之憂矣,便向謝道韞說了這幾日土斷進展,自虞氏交出七百隱戶之後,魏氏也即交出了四百隱戶,此事三日間傳遍會稽十縣,會稽士庶心知再無力抵制土斷,紛紛到各自屬縣上交隱戶,今日申時上報統計,會稽十縣士庶地主新交出的隱戶已逾七千戶,並且還在不斷增加,而此前,揚州十郡總共才交出一萬二千隱戶。
謝道韞問:“賀氏交出隱戶否?”
陳操之搖頭道:“賀氏還在等著我丟官革職吧。”
謝道韞道:“恭喜子重。”
陳操之間:“但求無過,何喜之有?”
謝道韞道:“此次6俶和賀鑄構陷你不成,必遭郗嘉賓彈劾,6始身為土斷司長吏,也必受牽連,6始勢弱,6納勢強,子重迎娶6氏女郎有望。”
陳操之目視謝道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卻聽謝道韞道:“6始父子咎由自取,子重何必歉疚。”
寒夜無聲,暈黃燈光將二人身影映在板壁上,龐然大物,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