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葳蕤與陳操之相視一笑,二人回到季子殿前,見只有短鋤的阿兄板栗等在那裡,其餘人都下山去了。
6崴蕤道:“陳郎君,我們這就下山吧,還要趕路呢。”
陳操之道:“再到季子殿參拜一下,我們兩個人一起拜,以彌補去年在曲阿季子祠的遺憾。”
去年陳操之為見6葳蕤一面,從建康追到曲阿,在延陵季子祠避雨時得到了前一日6茁;蕤在祠裡親手拓下的孔子手書李子碑帖,深感冥冥的神奇,今日,二人可以並肩吞季子神像前參拜。
下山時,板栗、短鋤兄妹在前,陳操之與6葳蕤攜手在後,敵百級登山石階輕快而下,又見山腳至半山腰的大片大片的梅林。
6葳蕤道:“陳郎君,那年你在華亭梅嶺說的梅具四德、元亨利貞,去年張姨還對我爹爹提起,很是讚賞,張姨常為我們說好話呢。
陳操之笑了笑,說道:“我這次要先赴姑孰,大約三月初才會來建康參加謝幼度婚禮,葳蕤先為我向張姨和6使君問好,我夜裡寫一封書帖你帶去,待三月間我來建康還要拜訪令尊,有要事相談。”
6崴蕤“嗯”了一聲,說道:“希望張姨為我爹爹生個兒子。
陳操之笑道:“即使是女兒亦很好,想要兒子可以再生。”
6葳蕤“嗤”的一笑,不知想起了什麼,臉又紅了。
來到山下,張彤雲在牛豐裡等著,招呼6葳蕤與她同車,冉盛和沈赤黔也等在一邊,與陳操之騎馬先一步回莊園。
此時顧愷之諸人已回到莊園,準備食湯餅上路,謝玄對阿姊謝道韞道:“阿兄,子重尚未下山,一時也不能趕路,弟有事對阿兄說。
謝道韞看了弟弟謝玄一眼,淡淡道:“阿遏想說什麼?若是關於我婚姻的事,那就不必多說,我心篤定,幾位叔父都不能奪我之志,你何必多言!”
謝玄壓低聲音道:“你是我嫡親的姊姊,不管怎樣,你總得讓我說話。
謝道韞一笑:“你說。”負手往屋舍後的小溪畔科去。
謝玄跟在阿姊謝道韞身後,見附近別無他人,便問:“阿姊方才是不是撞見子重與6氏女郎私合?”
謝道韞頗有英氣的細長眉一挑,道:“是看到了,怎麼了?”
謝玄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阿姊寧不妒乎?”
謝道韞細長眼眸一眯、眼梢一吊,謝玄心裡暗呼不妙,阿姊要訓話,這時逃避不得,只好硬著頭皮等著,只聽阿姊不疾不徐地道:“阿遏,汝當阿姊為何等人?是諂媚爭妒的女子嗎?我與子重是坦蕩蕩的友情,我亦不隱瞞,若子重未有6氏女郎,那我或許會想著與之偕老,但子重已有了6氏女郎,我就固守這份友情就足矣一一謝玄插話道:“可是子重並不能娶6氏女郎,門第懸隔,而且6始父子與子重銜恨已深,殊無和解的可能一一謝道韞打斷謝玄的話道:“能不能娶6氏女郎那是陳操之的事,若陳操之畏難而退,轉而他求,這種男子,還有何值得我謝道韞傾心結交?”
謝玄無話可說了,阿姊已把話說絕,完全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他知道阿姊的性子,阿姊既這樣說,陳操之與阿姊真是無緣了,陳操之娶不到6氏女也娶不到阿姊,莫非這三人都要悒鬱終生?
謝道韞訓弟道:“這些日子我見汝似有隱憂,卻原來是計較這事,汝是男子,當家國之任,不思長進,卻希見他人負心,你可還是我謝家子弟?”
謝玄被訓得抬不起頭,半晌,站直身子,卻是眼含淚水,叫了一聲:“阿姊一一謝道韞一愕,驀然感受弟弟的骨肉深情,眸子朦朦,聲音低下去,說道:“阿遏,我明白的,你也明白。”
謝玄看著阿姊謝道韞,含淚的樣子讓人心碎,心道:“我不明白,阿姊的心,沒有人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