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守心道:“這是你陸氏與陳操之的私怨,與我何干,去年我聽信陸始阻撓土斷,差點受桓溫責罰。”搖頭道:“陳操之是品官,我豈能不見,而且又是與顧愷之、謝玄一起來的,午後他們便要啟程赴京。”說罷,往前廳而去。
陸夫人朱氏愕然,這才醒悟陳操之將與她和葳蕤同道進京,不禁惱怒起來,朱太守夫人提醒她說,去年葳蕤繼母張文紈也是與陳操之一道進京的。
陸夫人朱氏躊躇半晌,她與顧氏即將成姻親,而且陸納夫婦曾託顧愷之、張彤雲年初與葳蕤一起入都,好有個照應,顧愷之與陳操之是好友,難道她還能讓顧愷之不與陳操之同行!
朱太守夫人道:“大路往來,同行又何妨,吩咐婢僕,不讓陳操之與葳蕤相見便是了。”
陸夫人朱氏點點頭,心裡對這個陳操之頗有些好奇,聽說此子俊美多才,陸納夫婦都頗愛惜,無奈門第相差懸殊,不然的話倒真是想把葳蕤許配給這個陳操之,所以朱氏很想見識一下。
在太守府用罷午餐,陸夫人朱氏回到陸府,車隊僕從早已整裝待發,未時三刻,顧府一個管事來報,可以出發了,陸府的二十餘輛牛車、近百名部曲僕從向城西而去,在西郊與顧府車隊,還有陳操之、謝玄一行百餘人匯合,總共將近三百人,浩浩蕩蕩,填途塞路,漫漫西行。
陸夫人朱氏褰簾而望,見車隊後面幾個騎馬的男子皆俊美,不知哪個是陳操之?便問僕役,僕役指點道:“夫人看到那個鐵塔巨漢沒有,巨漢左前方的那個便是陳操之。”
朱氏凝目細看,果然眉目如畫、神采出眾,難怪葳蕤會這般傾心,當即吩咐婢僕隨從小心掩飾,莫讓陳操之與葳蕤相見。
就這樣,起先數日,陳操之雖與陸葳蕤長途同行,但連面都見不到,顧愷之妻子張彤雲瞧著都不忍,這日便驅車雜入陸府車隊,又與陸葳蕤同車,陸葳蕤的車裡還有三盆名貴的蘭花,寒蘭、墨蘭以及陸葳蕤最珍愛的荷瓣春蘭,這次要一併帶入京中。
兩個閨中密友相視而笑,張彤雲婚後不似少女時羞澀,笑吟吟望著陸葳蕤,問:“葳蕤,這兩日看到陳郎君未?”
陸葳蕤含羞道:“人馬紛雜,有時從車裡能望見一下。”
張彤雲道:“那你還好,你還能望見一下,陳郎君更是可憐,出了吳郡就沒看到過你的衣袂鬢影。”
陸葳蕤白齒輕咬紅唇,問道:“阿彤,陳郎君他又著急了?”
張彤雲道:“我怎麼知道,不過我聽顧郎說,陳郎君與謝公子、祝公子他們三人不入建康,將在曲阿轉道向西南,徑赴姑孰西府,也就是說陳郎君與你同行不足十日了。”
陸葳蕤默然一會,說道:“能同行這些時日已經很快活了,雖然不能時時見到,但想著陳郎君就在不遠處,心裡就很安慰。”
話雖這麼說,但陸葳蕤美麗的大眼睛還是淚光盈盈,還有什麼比這更難受的嗎,可以偶爾望見其身影,卻不能交一言,明知就在路途上,卻好象參商般永隔。
張彤雲握著陸葳蕤的手,心裡無限憐惜,她也看不到陳操之能有娶葳蕤這一日,陳操之與葳蕤的伯父陸始的仇怨越結越深了,當下也不知如何寬慰,便把她從夫君顧愷之那裡聽來的陳操之的事說與葳蕤聽……
二十六日,車隊浩浩蕩蕩來到晉陵,晉陵有顧氏大莊園,一行人當夜便在晉陵顧氏大莊園歇息。
顧愷之有個寡居的姑母住在這莊園裡,陸夫人朱氏少不得要去問候一下,陸葳蕤和陸道煜也跟著一起去。
顧氏與朱氏敘談時,張彤雲過來請陸葳蕤明早與她一起去烏龍山下看梅花,烏龍山離此不遠,只有四、五里地,烏龍山的梅花非常有名,號稱梅海。
張彤雲又讓顧愷之明日約陳操之去烏龍山,好讓陳操之與陸葳蕤相見,顧愷之喜道:“我先不告訴子重,只說是去烏龍山賞梅,到時讓子重驚喜,嗯,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