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嫻氣笑了,“書惹我?也虧你說得出來!自從我跟了你之後你手裡的書就沒放下過,看了這麼多年書你看出了什麼?是像別人一樣開宗立派做了派主門主了?還是教出什麼了不起的徒弟來了?我問你,你懂那麼多武功,為什麼讓川兒練太極純陽功?要不是雪寒來我都不知道川兒這麼多年練的是太極純陽功,我還以為他練的是太清氣功呢!還有你們的一怒殺龍手,你練過你知道這功法有問題你還讓孩子練?沒有一怒殺龍手就成不了劍俠嗎?婞弟不會一怒殺龍手不還是天下第一?要知道這樣當年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川兒上武當山,我情願自己教!我兒這麼聰明,不要太極純陽功,不要一怒殺龍手,學洛神劍照樣也能出人頭地!不會比現在差!”
“師妹……”
“你別說話!不說我還好點,越說我越來氣,你去給我把張清漣那個老雜毛從紫霄宮揪出來,我要問問他,路家對他如何,我們姚家對他又如何,他幹什麼要害我的孩子……”
話剛說到這裡,就聽門外有人痰嗽一聲說道:“姚女俠息怒,老雜毛……自己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清漣真人來了,就在門口站著呢。
姚嫻別看剛才還一口一個老雜毛,等真的見了清漣真人,臉上也有些發燒。不過終究是火氣佔了上風,也沒起身,就在椅子上原樣坐著冷笑道:“掌門真人,剛才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吧?我姚嫻說話不揹人,還是那句話,路家怎麼得罪你了?我們姚家怎麼得罪你了你要害我的孩子?我把我兒送上山的時候說得很清楚吧?我兒是路家的獨苗,只學藝,不出家。你倒好,我前腳一下山,你後腳就讓我兒練人不練的太極純陽功?還不許孩子往外說?”
“師妹……”
“你別說話!張清漣,太極純陽功也就罷了,可能是你見我兒天資聰明,想等你百年之後讓我兒接任掌門之位,這麼想的話也有一說。但你為什麼只教我兒天底下沒人不會的破連環劍?你們武當派的劍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緊缺了?我兒一套入門劍法整整練了十年!後來想學太極神劍,比武較量的時候我雖然不在場,但我聽說我兒表現得夠瞧的了,你們武當有幾個能趕上我兒的?好嘛,你們不願意教,乾脆把我兒趕下了山。要不是前年見了黃衫客飛雲子,他說起這件往事,我都不知道我兒是被你趕下山的,我還以為是我兒頑皮自己跑下山的呢!你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一個十四五的孩子,就會一套入門劍法,趕下山你讓他幹什麼去?今天你給我個說法,要不然我姚嫻認識你,我手裡的寶劍可不認識你!”
這頓話說得,字字句句都跟刀子一樣,都往清漣真人的心窩裡鑽啊。老真人先是滿面羞愧,到後來身子一晃,哇哇開始大口吐血。臉漲得通紅,連眼珠子都往外凸。
路川心裡暗叫不好,趕緊衝了過去。他知道,人不會無緣無故吐血,老人家一定是行岔了氣,走火入魔,內力開始反噬了。
不過就在他動身的時候,只見眼前黑影一閃,路修遠已經到了老真人身邊,出手如電,先點住老真人周身大穴,止住亂竄的真力,然後盤膝對坐,手按老真人胸口檀中穴開始梳理真氣。
足足一刻鐘,老真人這才停止了顫抖,眼睛一睜,出了口氣。
再看路修遠,滿頭大汗,連長衫都溼透了。看樣子真不亞於一場大戰啊。
路川趕緊過去將二老從地上攙扶起來,扶到椅子上坐下。
老真人看了看路川,又看了看路修遠,長嘆了一聲,“老弟,你不該救我的。”
路修遠微微一笑,“這是哪裡的話?見死焉有不救之理?更別說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不過……空明劍是不能再練了,再練下去,下次心魔發作,恐怕是神仙也難救了。”
清漣真人苦笑了一下,“我……這都是咎由自取啊……姚女俠,你說的不錯,我為了武當派,動了私心,委屈了小川,我對不起路家,對不起姚家……”說到這裡老真人老淚縱橫,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到現在小姚望早被吵醒了,小傢伙自己穿好了衣服,站在一邊看著這些自己還不懂的事,見師父流淚,就用袖子給師父擦著眼淚。
隔壁的唐太夫人唐美煊也被吵醒了,不過也不清楚情況,就在門上站著看著。
姚嫻嘆了口氣,心裡多少有些後悔,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這種場面,說話的還得是路修遠,路修遠就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師妹的脾氣你也知道,在氣頭上有什麼說什麼,說過了也就沒事了。說起來師兄你的心魔怎麼這麼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清漣真人抹了把眼淚,哀聲道:“我的心魔就是小川啊,當年趕他下山,我就有了心魔。到八仙鎮他被冤枉,我的心魔就再也沒辦法控制了。這兩年只要一運功就會心魔發作……孩兒,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再攔著為師了,為師要在八月十五的英雄會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將你收回門牆,給你正名。”
路川心裡熱乎乎的,鼻子也有些發酸。要說回武當,他一百二十個樂意,沒有比這更高興的。可是不能啊。
故此他面露難色說道:“師父,您要是這麼做可就前功盡棄了啊。到時候萬一徒兒失敗,朝廷震怒,牽扯到武當頭上,武當派百年基業都毀在徒兒一人身上,徒兒……百死莫贖啊。”
清漣真人只是搖頭,“從你上山的那天起,你就是武當弟子,從那天起,武當就跟你榮辱與共了,這些年你受的委屈,是你的孝心,也是為師的私心。如今為師知道錯了,就不能再讓錯誤延續下去了。你只管放手去做,哪怕是最後不幸失敗,武當就此覆滅,我相信武當派的列祖列宗,武當派的弟子都是會理解的。相反,為師要是一錯再錯,你讓為師死後如何去年列祖列宗啊?為師……就變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了啊。”
路川愣在原地,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喊著眼淚說道:“孩兒是要去做大事的,怎麼走到哪兒,你們都要惹我流眼淚啊……一個會流眼淚的孩子,還怎麼做大事啊……”
姚嫻聽話聽音,路川一開口她就聽出了路川話裡的不對勁,不由得皺眉道:“川兒,你到底要去做什麼大事?”
路川微微一笑,“娘,孩兒要去奪天下第一啊。”
“奪天下第一?你的武藝怎麼奪天下第一?”
路川笑了,“娘,這您就別擔心了,孩兒這幾年也沒睡大覺啊,既然敢想自然是有把握的。總之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你這孩子,跟娘還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