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貴妃陷入了一片苦痛之中。從前阿瑪離世,那時年幼且又與遏必隆不甚親厚,不懂何為別離,如今方體會了個透徹。經此一事,本性子逐漸溫和的她變得越來越兇狠,對宮人動輒打罵,玄燁見得她這般性子,開始疏遠她,卻是出於那幾分愧疚而並未奪去她暫理六宮之權。
夜裡難眠時,鈕祜祿虞華閉上眼滿是襄杪的身影,這種思念隨著時間流逝越發清晰,此時的她似極了智子疑鄰中的富人,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清時身上,哪怕太醫已斷言非她所為,心裡直覺便是清時造成的,並非是自己宮裡躑躅所導致。有了恨意寄託,她便能很快從悲痛中抽身出來,用最為惡毒的語言來咒罵清時,就這樣堅持她熬了過來。
初夏的紫禁城帶來了一絲熱意,讓眾人都有些浮躁,榮妃惠妃等人假借身體不適,已經許久不來定省,溫貴妃也懶得理會。清時甫一走進永壽宮,便瞧見溫貴妃眼帶戾氣的看著她。
“喲,原是瑞嬪來了,不知你為襄杪頭七抄的《般若波羅蜜經》如何了?”
清時身後的念錦遞上了抄寫完畢的經文與溫貴妃,溫貴妃接過之時一拂袖,盛著茶水的蓋碗隨著經文一同掉在地上,茶水迅速將經文打溼,字跡也逐漸模糊。
“哎呀,真是不巧,本宮這手抖的毛病更加厲害了,這沾了水的經文似乎也不能用了呢。”
清時似乎預料到溫貴妃做派,平靜說道:“妾身再抄寫便是”
“如此便是最好了。”沒能看到清時惱羞成怒的模樣,溫貴妃有點失望,“再有兩日便是襄杪頭七,瑞嬪可還來得及?”
章佳梓歆替清時辯駁道:“兩日如何抄得百遍經文?”
“那不如章佳常在也替瑞嬪一同抄寫?”
面對溫貴妃的刁難,梓歆起身行禮道:“妾身願同瑞嬪娘娘為小公主抄寫經文。”
溫貴妃冷眼看著梓歆,這時定貴人也佔了起來:“妾身也願幫助瑞嬪娘娘抄寫。”
“你們……”溫貴妃氣不打一處來,她萬沒想到會站出來幾個人替她說話,看著佟清時那張平靜的臉,似乎在嘲諷她只會仗勢欺人,氣氛一時變得安靜起來,眉眼戾氣陡然加重後,她拂袖離去。
隨著溫貴妃的離開,眾人鬆了口氣。成貴人上前道:“方才不過都是她的氣話罷了,兩日如何抄寫得完,你隨意寫些便是,到時我再與她求情。”
“姐姐大可不必,若你去說只怕會傷及你們姐妹之情,溫貴妃本就怨我,我抄便是。”
“那日是我不察,不該將瓷盤之事引到妹妹身上。”成貴人長嘆口氣。
清時搖頭道:“我怎會怪罪到姐姐身上,平心而論,若換做是我也會懷疑。”
成貴人還想說些什麼,清時抬手製止,她望著清時身影只得嘆氣。
看著跟在身後的梓歆與寰初,清時回首道:“你們不必來幫我的。”
“若沒有姐姐,哪有如今的梓歆。”
“娘娘與我等恩情,妾身都銘記於心。”
清時有些動容,一邊走一邊聽梓歆繼續道:“最近這宮裡也真是不太平,先是皇貴妃娘娘失了恩寵,接著又查出了玉訓與衛貴人陷害小主,最後溫貴妃喪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時不容置否點頭。
“但是妹妹始終覺得孟玉訓這件事兒有些不妥。”
清時挑眉,聽梓歆繼續道:“依照孟玉訓的性子怎麼會這麼容易將背後主使說出來,哪怕是有,衛貴人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陷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