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的麵館裡賣的也不能全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大部分鬼都還是習慣於吃平常的普通麵食。但是我一個人實在抽不開身,尤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外出跑船,不可能一直待在麵館裡掌廚,便開始培養擀麵鬼當廚師。
擀麵鬼因為魂魄受損,靈智變得呆滯。但它也並不是真的就成了傻鬼,只是語言能力下降,腦筋有點轉不過來而已。不過從查老闆在時開始,擀麵鬼就一直待在廚房裡負責擀麵。麵館的廚子雖然換了好幾個,但做面的流程卻是大同小異,擀麵鬼就算再笨,光看都早就看熟了。
於是,在我的悉心指導下,擀麵鬼也大膽地開始當起了廚師學徒,專門學習如何製作幾種簡單的麵食。一些獨家的調味料和醬汁我都提前調配好了,再加上紫麥面獨有的陰氣屬性,擀麵鬼依葫蘆畫瓢做出來的面居然也像那麼回事了。
再後來,我外出跑船時便乾脆把麵館留給擀麵鬼去打理,再搭配幾個機靈一點的鬼奴給它打下手即可。
這個開在偏僻漁村裡的小麵館名氣越來越大,除了探險隊,在冥海上捕魚的河口鎮漁民有時候也特意開船來吃麵。加之我從事轉運貿易後帶來的鬼奴水手和其他客源,原本只有一百多常住居民的小漁村已經漸漸發展成為了一個小集市,人和鬼加一塊超過了五百。
看著漁村裡越發熱鬧,村長汪守也十分高興。在陰間這個靠實力說話的野蠻之地,人口越多也就意味著實力越強,也就越發有了立足之地。
而且還有一點,這個漁村裡的常住居民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鬼,只有我和柳寒是大活人。這樣的人口比例,再加上我對於手下鬼奴的寬容態度,使得鬼在漁村裡的地位並不低,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鬼村”。
不過,不論是村長汪守,還是掌握了一定權力的譏諷鬼和剪刀鬼,依然把我當做是這個小漁村的主心骨,大事都要來找我商量。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儼然就是這裡的“無冕之王”了!
但我並不想當什麼“王”,我到這裡來的目的始終沒有變,就是來躲避地府的追捕,隱姓埋名來避難的,太高調了可不好。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的生意越做越大,便總要遭人惦記的。
數月後的一次,我正帶領譏諷鬼等開著勝利號把整船的貨物準備轉運到巨瀑城去。經過河口鎮時,我照例要停靠港口,然後去找鎮上的官吏開具路引文書。
但河口鎮此時的情況似乎有些奇怪,港口無人值守,街上的行人均是神色焦急,一隊隊守衛也先後從港口附近匆忙跑過,好像要打仗了似的。
還沒等我下船去問個究竟,終於有一名稅務官就自己跑上船來告訴我:據線報,一大夥水賊正在鎮外的河道上集結,很有可能今晚要來偷襲河口鎮!
我眉頭一皺,心想:“這幫水賊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之前敢公然聚眾襲擊十八洞這樣的小陰城就已經算是膽大妄為了,這次居然打起了河口鎮的主意。要知道河口鎮雖然算不上是大陰城,但終究還是有正規城防部隊的中型陰城。”
既然鎮外有水賊攔道,我對稅務官道謝後就準備起帆離開港口掉頭回漁村去。但這名稅務官卻對我道:“這夥水賊勢大,鎮長專門派我們來招募過往船隻和水手臨時充當守衛。我看你的船上有巨弩,就留下來幫我們一起打水賊吧!”
我還沒答話呢,站在一旁的譏諷鬼就不高興了,開口直接回絕道:“算了吧!我們可沒有義務要去給你們當炮灰!”
那稅務官的臉色頓時變了,惱怒地看著譏諷鬼。
我趕緊支走了口無遮攔的譏諷鬼,對稅務官道:“茲事體大,先容我們內部討論一番再給你答覆!”
隨後,我叫來了柳寒,和譏諷鬼、鐵頭、水妖等一眾水手頭目商量。他們的意見基本上也與譏諷鬼一致,都認為勝利號之前就跟水賊有過幾次交手,早被它們惦記上了,這次更不應該摻和進來。況且,我們又不是河口鎮的人,犯不著為他們賣命。
但我仔細思考後還是覺得,此時勝利號獨善其身地離開並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勝利號要從事轉運生意,就不可避免地時常要經過河口鎮,還需要拿到鎮上的路引才能前往其他大陰城經商。有求於人就不能把關係鬧得太僵,否則今後就別想打河口鎮經過。
而且,我們的小漁村與河口鎮其實可以稱得上是唇亡齒寒的關係。河口鎮一旦陷落,漁村就相當於沒有了一道遮蔽,水賊的船可以透過河口鎮直達漁村,下一波遭到攻擊的很可能就是我們。
另外還有一點,勝利號上的水手對付這幫水賊已經頗有心得了,再次出戰不一定就會輸給它們。退一步說,我們的船母港不在河口鎮,即使打不過還可以跑,自然不會留下來給別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