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糅合了不等的光亮後會形成強弱多種層次,它可分為純黑、烏黑、青黑、灰黑、灰、淺灰……
這黑與黑之間的差別,再搭配習武之人敏銳於常人的五感,白錦玉帶著鳳辰還真就摸索到了一個出口。
距離洞口還有百步的時候,白錦玉鬆開牽了一路的屠割,向鳳辰道了聲“謝謝”。
鳳辰淡淡回道:“我應謝你。”
白錦玉對鳳辰報以一笑,忽而隨性道:“我不想走了,我想一輩子就這麼看著前面這個小山口。”
鳳辰神色微微不解。
白錦玉於是道:“殿下啊,夕陽銜山,天際的雲霞點綴著黃昏,金色的餘暉照進幽暗的山口,你我的生路……真是瑰麗縹緲得如同一場夢啊!”
鳳辰淺淺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白錦玉感慨萬千道:“看到自己尋覓的事物就在眼前,就要得到所求的這種感覺,真是令人幸福。”或許今日經歷了太多,剛才洞中又逢一段絕境,致使她生出了不常有的感觸。
鳳辰道:“我也累了,且休息片刻!”
白錦玉回頭,心道鳳辰真是挺會做人。
白錦玉清楚,在這過去的這個把時辰裡,表面上是鳳辰目不能視由她照顧著,但其實是鳳辰一直在支撐她。在這烏漆抹黑的陰森之地,她之所以並不怎麼恐懼,並且能找到出口,全是因為鳳辰的存在。
他的波瀾不驚和從容自若就像一塊壓艙石,讓她在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至始至終都很有信心,未曾真的感到絕望過。
白錦玉有點累了索性坐下,拍了拍地面道:“殿下也坐坐?”
鳳辰辭道:“不用,我立著即可。”
白錦玉預料地點點頭,腦中浮起之前鳳辰反覆用袖口擦果子的畫面,便想鳳辰可能有點潔癖。不過,皇室貴族自小養尊處優,有點潔癖也範屬正常。
白錦玉上下打量了下鳳辰,心忖道:幸好鳳辰現在看不見了,不然他若是見了自己滿身灰塵還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眼光打量著一路往上,她便瞧見鳳辰的發冠有些歪了,一綹碎髮從他前額落了下來,看著有些不符合印象中的鳳辰了。
大徵朝的王侯貴族素來最注重頭冠之儀,有所謂“冠不正則人不端”的說法。白錦玉也不坐了,站起身來道:“殿下,你頭冠歪了,我來幫你理一理。”
鳳辰伸手一摸,果然微微色變,猶豫了一下,道:“有勞了。”
“談不上談不上!”白錦玉尋了塊乾淨些的石頭請鳳辰坐下,走至他的身後,從懷裡掏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小梳子準備開工。
誰知,剛一抽掉鳳辰的玉簪,只聽“啪嗒”一聲,玉冠應聲而裂,白錦玉還來不及伸手去接,它便倏地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玉殞聲。
鳳辰烏黑的長髮頓時如瀑布一樣披下,白錦玉目瞪口呆,鳳辰同樣也是。
“我……”白錦玉喉中一緊,說不上話來直愣了半天。她一手顫抖地從地上拾起那半個破碎的玉冠,傻眼地看了又看,無力地解釋道:“我……我什麼都沒幹啊,我發誓,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鳳辰無語。
二人靜對良久,白錦玉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哦哦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那洞裡撞到頭的時候磕到了這個玉冠,只是當時它還由玉簪束著所以並未開裂,這會兒我一拔開玉簪就……”
越說越覺得自己像在推卸責任,白錦玉擺擺手道:“唉,不說了不說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當時沒提醒你低頭的緣故……鳳辰殿下,對不起啊,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鳳辰仍舊無語。
白錦玉知道鳳辰是真的生氣了,是啊,換誰不生氣,換了她估計得氣瘋!已經瞎了,現在還得披頭散髮……
白錦玉咬著指甲,窘迫得一頭汗。
忽而,她眼中一亮,豁然道:“對了,有辦法!殿下殿下,我的飄巾長,可以一裁為二,你稍等一下啊!”說著她抬手就解了身後數尺長的藍色飄巾,將屠割拉出一段,對半割為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