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境觀的行宮在兮鳳山的北隅,山泉鳴咽,綠樹成蔭,外圍紅牆琉璃瓦,裡面清松瘦竹石。
鳳辰抱著奈兒進到臥室,將他放在一張檀木榻上,仔細攤開他的手心察看傷勢。
白錦玉將熱水浸過的布帕擰乾,走過來在奈兒面前矮下身道:“奈兒,我們先來淨淨手。”
奈兒見她過來,忙把手握起藏於身後,不給讓她看到傷勢。
見他如此,白錦玉便知道他傷得不輕,故而假意地鼓起腮幫,悶悶道:“奈兒果然心裡更喜歡你父王!”
奈兒一聽,兩眼一睜迷惑,連忙否認道:“沒有呀,孃親和父王在奈兒心裡是一樣喜歡的,並不分上下。”
白錦玉撅起嘴來不通道:“是麼?你肯把手給父王看,卻不給我看,還說不是更喜歡他?”說完還故作傷心地把頭別了過去。
奈兒冤屈,默默地把頭仰起看向鳳辰,鳳辰微微頷首與他目光相接。
“孃親,並不是這樣的……好吧!”他捏著小手,垂頸猶豫了再三,才遲疑地把拳頭向白錦玉送來。
“嗯,乖。”白錦玉俯身在他紅嫩的臉蛋上啄了一下。
白錦玉笑著回身,卻感覺空氣中已起了變化,鳳辰和奈兒雙雙直勾勾地看著她,彷彿她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孃親?”奈兒的臉上緩緩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痴痴道:“這是什麼啊?”
白錦玉道:“什麼是什麼?”
奈兒向前探出小小的身子,效仿白錦玉也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道,趕緊縮回身:“這是什麼啊?”
白錦玉暈了,啼笑皆非道:“這個呀,叫親親。”
奈兒隨即戳了戳自己另一邊的臉頰道:“孃親,這裡也要。”
白錦玉長居鐸月數年,見慣了當地長輩與晚輩之間的親暱,所以剛才不以為然地親了奈兒一下,沒曾想,這在倡導“不溺教養”的徵朝皇室已是絕無僅有的舉止。
眼前這可愛到能掐出水的孩子主動邀寵,白錦玉並不多想,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慷慨地在他臉上又響亮地啄了一下。
奈兒捂著紅紅的臉,暈暈地問向鳳辰道:“父王?為何孃親只要親親奈兒,奈兒就突然變得好開心?”
鳳辰撫了撫他被親吻過的臉頰,柔聲細語道:“是嗎?”
白錦玉驀地心裡咯噔。
果然,下一刻,奈兒脆亮的聲音響起:“孃親,父王他還不知道,你快也親親父王!”
“啊……”白錦玉大窘。
愣了一愣,她尷尬地看向鳳辰,原本以為他也多少有點尷尬,誰知,她竟然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看戲的笑意。
隨即她想到,這於鳳辰和蘇麗華是天倫之樂和夫妻情趣,人家當然沒什麼好尷尬的。
只是她白錦玉為什麼要在這裡?現在她又該怎麼說,該怎麼做,怎麼抽身?
奈兒推了下白錦玉,催促道:“孃親快呀!”
白錦玉木的時間有點長,乾笑道:“不用了吧……”她還未說完,頰上就感到了一溫,是鳳辰已毫無預警地伏身親了她一下。
就像一片輕柔的花瓣落於流水,就像一滴春雨落入江心,真實,而又若有若無。
她未及反應,毫無防備。
心湖微蕩中,白錦玉聽到鳳辰對奈兒道:“你弄得孃親不好意思了。”
奈兒從鳳辰的眉目中似乎領會到了什麼,看了眼白錦玉紅到脖子根的臉,拿手捂起小嘴嗤嗤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嘴巴卻又碰到了擦傷,“哎喲”撥出了聲。
白錦玉趕緊捉了他的手去看,一展開,只見那白嫩紅潤的小掌心上,橫著十來條細細淺淺的血線。
白錦玉心疼地用帕子為她擦拭,一邊擦一邊輕輕籲著吹,痛心溢於言表。
鳳辰扶住奈兒的肩膀看著白錦玉,簡直無法再挪開眼睛。
“奈兒,”白錦玉一面給他的小手敷上藥粉,一面教導道:“如果下次有人再欺負你,你就來找孃親,孃親一定會幫你出頭打他個落花流水!”
聞言,奈兒和鳳辰都微微蹙眉,鳳辰還未說話,奈兒先低聲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聲嘆息發得奇,小小的人兒竟然似乎有很不如意的樣子,白錦玉和鳳辰都齊齊向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