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落下,身後便隱隱傳來低泣,慶娜聽見,掉轉馬頭向那聲音靠去:“安雅,你不能再哭了,我們不是說要接那傻小子回家嗎?再哭下去眼睛哭壞了,怎麼看清回家的路呢?”
慶娜輕撫女子的肩頭,說到最後,勸人莫哭的慶娜自己眼裡眼淚飛轉。
安雅擦了眼淚,默默抬首,望向直北城樓。身為鐸月第一美人的她,此刻面容憔悴,雙頰微陷。
餘光瞥了眼賀玥,對縣令道:“你也看到了,我兄弟脾氣不好,你若故佈疑陣只會更加激怒他!這城中烏煙瘴氣到底賣的什麼關子,你趁早從實說清楚,莫生什麼誤會!”
布迦在草原上征討二十年,收割生命無數,威勢早已融入他每一句言辭。他現在雖說得客氣“莫生什麼誤會”,但聽的人卻不得不遐想,若生了什麼誤會,後果一定非常嚴重。
一直沒有說話另兩位王子也毫不留情。
邁巴:“閣下看起來可比前面幾位縣令蠢多了!須知你們大徵欠的是我們一條人命,我鐸月王庭是絕無可能草草了事!”
保時:“此事不明,此仇不報,我鐸月國往後如何在世上立足?!”
縣令長嘆一口氣,愁雲慘霧道:“並非本令不知禮數,本令也絕不敢有任何謀算,實不相瞞,實在是……唉,實在是小縣近日不甚太平,本令是為諸位著想,不想你們軍心大亂,不想幾位貴人在城內出現任何差池,你們誰出了事本官都是擔待不起的啊?!”
賀玥冷哼一聲:“拒兵入城就拒兵入城,說這麼好聽為我們著想?你也不看看,就憑你你拒得了嗎?”
縣令忙否認道:“本令絕無拒兵入城的意思。”他垂頭:“唉好吧,或許告訴也好,畢竟此事也與諸位有些關聯……”
眾人沉色,等著他說下去。
縣令道:“本縣之所以不太平,是因為……是因為近日裡面正在鬧鬼!那鬼魂著實厲害,會附人身體奪人意志,被他附身之人就會一心求死……城中已有多名男女遭殃,現已攪得人心惶惶。諸位看到的煙霧,不是什麼疑陣,是城內各家各戶在給這鬼魂燒錢禱告,懇求它不要附身在他們自己家人身上……”
“那和我們又有何關聯?!”賀玥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娓娓道來。
縣令語頓,面露恐懼地看了看眾人,緊聲道:“有關聯有關聯,因為那鬼魂……那鬼魂似乎就是貴國殞身不久的……烏穆王子!”
空氣驟然一靜。
“胡說!你如何知道那鬼魂是烏穆?!”十三王子保時斥道。
縣令正要繼續往下講,城門裡面一騎狂奔而出,人還沒到眼前,顫慄的愴呼已到耳邊:“大人大人,又來了……又來了!”
這聲音雖然是喊出來的,卻像被人掐住喉嚨似的發不出聲,若不是嚇破了膽,絕不可能如此這般。
“又一個遭上了?!”縣令當即大悚,怔了一瞬後他謹慎地問來人:“這回在何處?”
來人是個領兵的統領,回道:“在皮市街北頭的迎客樓,人、人已經上了屋頂了!”
縣令像被大錘猛地掄了一下,瘦條條的身子在馬上崴了一崴,幸得牽馬的老頭及時扶住,才沒有掉下。
那統領又道:“屬下已派人把守了迎客樓,但圍觀百姓太多……”
縣令打了個激靈,不等他說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那你還跑來幹什麼?差個人報信不會嗎?誰準你擅離職守了?啊?滾回去、快滾回去!”說著,他攥起手裡馬鞭,狠狠在統領的馬上抽一鞭子。
馬兒吃痛撒蹄就跑,但只跑出了數十步,又被統領強迫掉韁迴轉了過來。
縣令見了又要發怒,統領忙地急口道:“這回要尋死的是夫人啊!!!”
縣令渾身抖了一下:“你說什麼?”
統領道:“千真萬確,正是大人的夫人!大人……之前那法師說這是冤死鬼在找替身,我們若想結束這場災禍,只能助他尋一個苦主投生。大人你吩咐過,若再有人被它附體,就由它去了,可眼下它找的苦主是夫人……屬下們還照此行事嗎?”
縣令汗涔涔回過頭來,雙眼空洞一片,兩撇鬍子黏黏地被汗液粘在他臉上,一高一低,煞是狼狽。
“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