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像一潭水。
白錦玉心慌似鼓又心亂如麻,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更不敢看鳳辰和謝遙中任何一人。
“你是怎麼想的?”鳳辰的聲音依然溫潤悅耳,還是給人寧靜的感覺。
聞言,謝遙很默契地站去牆邊,迴避在燭光照不見的陰影裡。
相對謝遙的一連幾問,鳳辰的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尖銳。可不知道為什麼,白錦玉的手心開始虛汗直冒,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一看對她問話的這個人。
“你不說點什麼嗎?”鳳辰又問。
白錦玉嚥了咽喉嚨,聲音細若蚊蠅地試探:“說什麼?”
鳳辰道:“說什麼都可以。”
白錦玉壓低眼角去看鳳辰,鳳辰正蹙眉打量著她額上淤青和衣衫狼狽。
“哦,這傷是假的,”白錦玉抬手擋住額頭,不想又露出了腕上紅紫,又趕緊去裹袖子,手忙腳亂解釋:“都是用牛角板刮出來的痧,看起來嚇人,過兩天就褪了,他們那些鐸月人不懂……”
話說一半,她直覺鳳辰的臉黑了黑,不過她沒有膽量去核實。
鳳辰沒接她這一茬,仍然正色等她回應。
白錦玉把手縮在袖子裡,言歸正傳。
“殿下,我知道,能活著已經是莫大的慶幸,不應不再做任何冒險。但是,”她用力搖搖頭:“烏穆他死得實在太慘了太可憐了!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他站在棲鹿臺上的樣子,胸口就有一股怒氣頂在這裡,順不上來,咽不下去。我真的不甘就那麼在長安待著!”
鳳辰道:“所以呢?”
“烏穆他可以死!可以是戰死,可以是病死,可以吃飯噎死、喝水嗆死,他怎麼死都可以,但就是不應該屈死、不應該被逼迫得自戕而死!”白錦玉泛紅的眼中飽含幽憤,近乎咬牙說出這些話。
鳳辰道:“你要為他報仇,要為他討一個公道,對嗎?”
“是!”白錦玉道:“烏穆與我相遇之初就引我為知己,我流離失所全蒙他庇護,奄奄一息也是他為我保住一命。他與家人愛護照顧我多年,不僅讓我衣食無憂還封我做了固敏,此種恩情山高海深重過萬鈞!他不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恩人,他被人欺負這樣莫名地死了,不為他報仇我還是人嗎?”
鳳辰道:“我理解你想為他查明真兇報仇血恨,但你不應該孤身一人來此,你可在長安等我回去一起從長計議。”
白錦玉搖了瑤頭:“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幫他查明真兇。除了現在,沒有時機再能捉住那個躲在背地裡的始作俑者!不為他揪出此人、不替他查個水落石出,我一日都不得釋懷,根本不可能在富貴太平裡心安。”
鳳辰道:“但是你的辦法需要你恢復鐸月固敏的身份。你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謝遙問的話不錯,你是要做徵朝的晉王妃,還是要做鐸月國的錦玉固敏呢?”
這一字一字扣問在白錦玉的心上,她被狠狠問住,剛才謝遙發問她就已經招架不住,現在正主再問,她直覺自己要丟盔棄甲繳械投降了。
“姻緣是美好的東西,我希望我們有。”鳳辰平靜地道。
白錦玉身子一滯,明白鳳辰話中的意思,立即想打消他的顧慮:“殿下,等這件事情過去我就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