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熒說出那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可以忽視，然而這樣就夠了，撒旦的嘴角抿起個很溫柔的弧度，他低低地應聲，“嗯。”

幽熒感覺到身後的男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渾身僵在原處，聲音哽咽，淚水從眼角滑落，砸在地上，也就在那瞬間，她聽到身後響起“嗒嗒嗒嗒”密集的子彈發射聲音。

那聲音持續了半分鐘，而每一分鐘都似乎打中她的心臟，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全靠聽覺來判斷身後發生的事情。

眼淚砸落在地面上，幽熒的臉頰上劃出兩道淚痕，向來平靜的目光終於有了波瀾，有了情緒。

她聽見身後傳來撒旦虛弱的嗓音，“吶，現在可以轉身過來了，幽熒。”

話音剛落，幽熒就轉身看去，走廊裡散落著子彈殼，牆壁走廊地面上都是斑駁的痕跡，還有點點長長遺留的血痕，她看見撒旦就在對面，半跪在地上，單手撫著自己的肩膀，額頭上布著因劇烈疼痛而冒出的細汗。

撒旦嘴角微微上揚，半眯著狹長的眼眸，低聲道，“過來，幽熒，到我這裡來。”他伸出手，厚大的手掌裡有鮮血。

“撒旦。”幽熒輕喊他的名字，快步跑過走廊跑到他的面前，眼角還掛著淚珠。

撒旦忍住疼痛，伸手將面前的幽熒擁進自己的懷裡，鮮血沾上她的衣服，他低沉著嗓音安撫地說道，“沒事了，哭什麼啊，笨蛋，我還沒死啊……你忘記了？我說過，我是不會輕易死掉的啊，笨蛋……”

撒旦難得的溫柔。

“真是讓人感動啊！這才是我想要的嘛！”廣播裡響起小女孩的聲音，“恭喜九號和十號玩家，你們成功通關！”

聽到那聲音，撒旦緊緊地皺起眉頭，他伸手抓住幽熒的胳膊，站起身，儘管那些疼痛有些挑戰他的極限，他還是忍住沒吭聲，只是呼吸略微重了些。

“走吧，我可不想在這裡再多待一秒。”撒旦拍了拍幽熒的肩膀，拖著沉重的腿走向傳送區。

幽熒和撒旦回到了遊戲大廳，他們是第一對從遊戲中通關的玩家，其餘的人恐怕還在遊戲中。

撒旦受了重傷，一言不發地往回走，幽熒跟在他後面，離開遊戲大廳去往住宿區。

到了房間門口，撒旦轉頭低聲地對幽熒說了句，“啊啊，我現在有點累，回去休息休息，你也回房間吧。”

“可是你的傷……”幽熒剛開口就被撒旦打斷，“笨蛋啊！我都說了沒事的！我是怪物啊！不會死的！笨蛋！別總是那副死沉沉的表情，啊……我真的累了，先去睡一覺。”

說著，撒旦將手指按在識別器上，因為他的手上染了血，導致識別器一直都識別不了，而後才好不容易成功，金屬門自動開啟。

幽熒視線凝視在撒旦的身上。

撒旦抬腳走進去，剛邁進去一隻腳，他又轉頭看向幽熒，眼神深邃，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然後緩緩開口，“吶，幽熒是因為害怕生命逝去才哭的嗎？”

聞言，幽熒眼底的光芒微閃。

“啊啊，我的意思是……”撒旦吐了口氣，眼神暗下去，露出無奈陰鬱的表情，他狂躁地喃喃自語道，“沒什麼了，感覺自己最近越來越不對勁，可能是跟你待久了，所以也變得那樣傻兮兮的。”

撒旦走進房間，正要關門，他聽見幽熒細微的聲音說道：“當然不是，撒旦是撒旦，跟別人都不一樣，不僅僅只是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