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嗯”著點了點頭,臉上笑意不減。
張瑞達看著她,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語氣凝重了幾分:“我記得你。”
丁冬怔了一下。
“那年,是我親手把你送到福安孤兒院的。”
說完這句話,張瑞達抿唇看著她,視線裡多了幾分深意,似是嘆惋,又似是憐惜。
邵嘉珉聽他這麼說,面上露出幾分詫色。
丁冬心裡其實已經料到幾分,這會也並沒有多驚訝,只是輕輕笑起來:“經您手的案子一定不少,您還能記得我,我挺意外的。”
“不意外,一點都不意外。”誰知張瑞達竟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丁冬說道:“我會記得你不是偶然,是因為當年我照顧過你一段日子。”
丁冬終於被勾起好奇心,看著他忍不住問:“您能細講嗎?”
二十一年前,A市警方端了一窩販賣兒童的團伙。
受害兒童多達二十三名,最大的有七八歲,最小的女孩甚至還不足滿月。
這個不足滿月的女孩,就是丁冬。
窩點被端掉之後,大部分的孩子都在兩三天內被父母找了回去,都是A市本地的失蹤兒童。
可只有那個剛出生的女嬰,自始至終都沒有家人認領。
科室裡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沒有一個懂怎麼照顧孩子的。
張瑞達那時候也才三十出頭,老婆一年前剛生了個女兒,看見這小女嬰的時候,他心裡的父性幾乎是瞬間就被激了起來。
他肩負起了照顧女嬰的重任,他把這孩子帶回家,交給老婆餵養。
老婆雖頗有微詞,但看著那個孩子無父無母的又確實可憐,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大概過了兩三天的樣子,有一天他正在上班的時候,老婆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語氣急得不得了,說那孩子病了。
他立刻放下手裡的工作就趕回家,帶著那女嬰往醫院裡趕。
面板大面積出現黃染,拒奶、肢體抽搐,醫生診斷的結果是,新生兒黃疸,需要採用光照療法。
最後,張瑞達讓老婆回家照顧自家孩子,他則不眠不休地在醫院裡看護了女嬰整整三天三夜。
隔著光療箱,他恍然間覺得,這要是自家孩子躺在裡面,那他會有多心痛啊。
這無父無母的小孤兒,生來就遭受這樣的坎坷,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得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就這樣丟下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