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正德欣喜地想去拉她小手,忽地醒悟不妥,便呵呵一笑道:“你跟我來”,正德引著唐一仙左拐右拐,穿過小樹林來到一處靜舍。正德這幢豹房絕不講究什麼環境奇花異草,建築金壁輝煌,全然追求自然和野xìng,所以圈進的很多地方都保留了原樣。
這處靜舍前方是一片草地,幾株高大的榆樹、槐樹綴滿一串串榆錢、開滿一串串槐花,清香陣陣撲鼻。
只有解語羞花和兩個小黃門尾隨了過來,唐一仙見了這靜舍疑道:“這是你的住處?”
正德笑道:“哪裡,這處演樂靜舍是給皇上準備的,可是皇上從來不來一趟,皇上知道我懂得樂器,平時便安排我照顧這裡”。
唐一仙疑心去了,抿嘴笑道:“原來如此,你倒攤個好差事,正好公私兩便”。
雅室靜舍,佈置的雖簡樸而不凡。正德在一架古琴前襝衣而坐,雙手輕輕撫上琴絃時,臉上的神情變的肅然,眼神澄澈,帶著一種難得一現的認真。
修長的手指一撥,琴音攸揚又止。隨即,一個個音符才跳動起來,一片蕭殺之氣撲面來,象隨風而去的蓬草,象拂面而來的黃砂,象振翅北飛的歸雁......
唐一仙眸中閃過一絲異彩,隨即輕輕閉上雙目,隨著正德的琴音感受著他指下表述的意境:浩瀚沙漠中醒目的一道狼煙挺拔而起,長長的黃河上西下的太陽鮮紅如血。數行歸雁北翔,只見大漠黃沙浩瀚無邊,荒涼中,孤零零的烽火臺燃起的那一股濃煙格外醒目。
唐一仙喃喃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她忽然撮唇而嘯,淒涼的簫音隨之響起,大漠孤煙、長河落rì,旌旗遠遠自天邊撲來......,靜舍外,忽傳來虎嘯豹吟,更增一片蕭殺......
曲音忽地戛然而止,過了半晌,正德忽然張開雙眼,啟齒一笑,又恢得了調皮和帶些輕浮的氣質,問道:“我這半闕《殺邊樂》如何?”
唐一仙擊掌讚賞道“妙!”
正德目中滿是愛戀地道:“你的簫音配的更好,本來有幾處轉寰生硬,我還未想出如何修改,可是有你低柔、滄涼的簫音相和,這半闕曲子就不必再做更改了。”
唐一仙抿嘴笑道:“你那下半闕要演奏何種意境?”
正德眉毛一挑道:“自然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大明天軍驅除韃虜,揚威於天下,使四海皆知: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正德剛剛說完,一個小黃門急匆匆跑來,急急叫道:“黃校尉,楊大人請......要你馬上前去”。他還不習慣對皇上這麼說話,彆扭的出了一身躁汗,正德忙起身迎上前道:“出了甚麼事?”
小黃門低低訴說幾句,正德頓頓腳回頭道:“唐姑娘,楊大人等議事,有份由我收藏的重要文書找不到,我去去就來”。
唐一仙脆生生地答應一聲,正德帶著那小黃門急急地去了。
羞花見正德對唐一仙形影不離,正自焦灼不知該如何把他調開,想不到天從人願,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向解語使了個眼sè。
解語會意,笑盈盈地對守在門外的兩個小太監道:“勞煩兩位公公去取些開水來,給唐姑娘沏杯茶喝,走的乏了,咱們先在這兒歇歇”。
她二人雖是宮女打扮,兩個小黃門卻知道是皇上極寵愛的女人,而那位唐姑娘......看皇上那架勢,恐怕將來比皇后娘娘還要了得,本來就想巴結呢,一聽這話兩人應了一聲,飛也似的去了。
二人回到室中,解語將琴抱到一邊,三人挨著矮几坐了,羞花笑語道:“唐姑娘請稍坐,一會兒茶來咱們聊聊天、歇歇腳兒。”
唐一仙忙道:“兩位姐姐不必客氣,這裡是皇家苑林,能有幸來訪,已是幸甚”。
解語道:“楊大人貴為侯爺,姑娘是楊大人的表妹,身份和咱們這些服侍人的沒得比的,還這麼客氣有禮,真是......對了,反正閒著也沒事可做,我們姐妹會想小戲法兒,平時沒事也常拿來互相玩笑,姑娘想不想一試?”
唐一仙好奇地道:“什麼戲法兒?”
羞花嗔了妹妹一眼,解釋道:“這戲法兒我和妹妹平素無事常用來解悶兒的,姑娘如果想見識一下就讓妹妹表演一番”。
唐一仙笑道:“好啊......可是要怎麼做呢?”。
解語嘻嘻一笑,伸手從頸上解下一塊小小的玉佛像,拈著繩兒輕輕擺動,放柔了聲音道:“姑娘,你就當自已要睡著了,全身放鬆了莫使力氣,眼睛看著這塊玉佩,輕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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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匆匆跑回廂廳,只見張永和劉瑾正圍著桌子追打,滿地杯盤狼籍,楊凌站在一邊跺著腳,抖著身上淋漓的汁水,立即大吼道:“住手!”
劉瑾和張永停住了腳步,呼呼地喘著怒目而視,正德怒道:“你們有完沒完?這回誰先動手的?”
劉瑾和張永搶著道:“他......”。
正德一瞪眼,喝道:“閉嘴!楊卿,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