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釗釗過來，爺爺有話跟你說。”

宋高黎輕輕拍拍宋瓷的手，沒拒絕她的好意相助，輕輕喊大孫子過來，交代後事。

“爺爺，我去找大夫，你會好起來的。”

宋釗聲音裡帶上哭腔，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胡亂地抹兩把，面上全是懇求。

李勝男不忍心地扭過頭，掏出手絹悄悄壓了壓眼角。

自古斷人心腸者，一曰生離一曰死別，她最看不得這些。

宋高黎耐心地又喊他一遍。

宋釗哭著撲過去，抱著爺爺消瘦的身體，泣不成聲。

宋高黎一手擱在病床邊，任由宋瓷拿著，另一手抬起，抱住傷心哭泣的孫子，輕輕嘆口氣。

“釗釗別哭，好好聽爺爺說話，咱爺倆好好告個別。”

宋釗哭著搖頭，淚水很快打溼了爺爺身上的舊棉衣。

宋高黎一下下拍著他的後背，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邊拍邊說：

“爺爺老啦，該走了，這不是什麼壞事。爺爺下去找你奶和你爹媽他們，他們肯定都等急了，想接著孝順爺爺，爺爺是要下去享福了。

釗釗不哭，叫爺爺好好看看，回頭還得跟你奶你爹媽他們說說，我們釗釗長成多好的孩子了，他們可看不著。”

宋釗嗚咽著抬起臉，好叫爺爺瞧仔細，甚至想擠出個笑來，可努力了幾下都沒成功。

宋高黎抹去他臉上的淚，看孩子哭得直抽抽，又是一陣心疼難過。

“釗釗啊，爺爺不能陪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啊，逢年過節來看看爺爺，以後找了媳婦生了孩子，也來告訴爺爺一聲。

爺爺都想好了，你給我生的重孫，男娃娃就叫宋延年，女娃娃叫宋知歲，小名的話，可以叫如意，你覺得怎麼樣，好不好聽？”

宋釗使勁點頭，哭嗝止不住，話都說不出來。

“好孩子。”

宋高黎摸摸孫子的頭，又給他擦把淚，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

“爺爺會一直保佑你的，我的釗釗會一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別怕，啊。”

又說：

“爺爺走後，你啥也不用辦，直接把我送去火化，骨灰灑到海里去就行。家裡的東西都留給你，你都知道在哪。

不用想著給我辦事供牌位的，那個都沒用，立塊碑就行。你要是實在想爺爺了，就看看咱爺倆的照片，當個念想。”

宋釗快哭得不行了，一個勁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瓷沒辦法，只好也抓住他的手，輸入精神力幫他緩解一下。

王大夫聽見哭聲過來詢問。

李勝男簡單說明下情況。

王大夫檢查下後，同情地看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宋釗，搖搖頭出去了。

李勝男心裡憋得不行，實在呆不住了，低聲交代一句，快步出去到照相館那邊找人過來照相，順便準備好壽衣，叫老爺子體體面面地走，儘量少留遺憾。

宋瓷反倒是最沉著的。

她經歷的實在是太多了，眼前這一幕只叫她覺得傷感，卻不會有太多悲慟。

大概這就是重生與原裝的最本質區別？歷經千瘡百孔滄海桑田的她，真的很難再有那種單純的傷心，早都麻木了。

看，曾經眼睜睜失去爸媽的她，不還每天笑著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