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於宿世,大慶的律法要嚴苛的多。搶劫罪比盜竊罪重,未遂五年起步,數額龐大者二十年以上。地痞罪又比搶劫罪重一點,未遂十年起步,要是得逞被舉報,最高可判斬刑。
當下的女人看重名節,如果是不幸遭到玷汙很少有人會主動揭發,除非被旁人察覺被迫去官府擊鼓起訴,以示自己並非自願。
這麼做的結果卻是,被玷汙的女人下半輩子生活在各種動聽的壞話流言下。有屈曲的人家乃至覺得如此的女兒(媳婦)玷汙了門庭,直接斷絕干係把人攆出去。
被玷汙的女人大多不堪承擔來自各方的壓力,最終煩悶而死還是自我了斷,結束悲涼的平生。
之前月娘險些被劉強那無賴得逞,郭綿綿之因此沒有告劉強地痞罪,便是擔憂月娘年幼承擔不住外界的壞話流言,對她產生不可能消逝的陰影影響到今後的人生。這一次換作自己,郭綿綿便沒有這種顧慮,卻顧忌著未婚夫的心境。
“如果你的原主人介意,如果你的原主人介意,我便……”便怎麼辦呢?郭綿綿微閉著眼睛,在匕首鞘上輕輕地落下一吻,卻不敢聽任自己繼續想下去
她不怕壞話流言,它們打不倒她;她不怕籠絡人心,她只怕過不了那一關!
徐徐地睜開眼,郭綿綿的眼睛裡只剩下一片明朗,鮮明已經曉得自己該怎麼做了。
許是心底有了定奪,郭綿綿逐漸輕鬆下來,墮入了黑甜的睡夢,午時用飯時,於氏都沒能喚醒她。
倒是跟郭家交好的木樨嬸兒等人全上門看望郭綿綿,語言間皆關切。得知郭綿綿已經睡了,便放下帶來的雞蛋稍稍坐了一下子便走了,連郭家的一口水都沒有喝。
郭榆擺攤兒回來後,聽說了大姐遭遇的事,一個勁兒的自責自己沒有把大姐留住,否則有他和幾個侄兒侄女在,那些人便不敢容易著手。
“發生這種事兒誰都不想,何況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便別自責了,省得你大姐見了還要開解你。”木氏慰籍著赤子子,並不想他在大女兒眼前表露出來。
將近氣炸的郭榆一聽這話,像是被戳破的魚鰾剎時蔫了下來:“娘,我曉得了。”隨便他又想到了身子麼,恨恨的問:“耍地痞大罪,瞭解那幾個賊人要被送官,我們奪取讓縣令大人重判。”
話剛說完,郭榆的腦殼便捱了一巴掌。
“你這臭小子,唸書讀傻了吧?要是告那四個賊人地痞罪,你大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木氏恨不得敲開赤子子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裝的啥,她才勸女兒不要感動,這臭小子便亂出餿主張。
“娘,這話不是像您這麼說的。”郭榆捂著被打疼的頭,貪圖給孃親講道理:“名聲誠然重要,這件事兒如果是不揭發出來,讓官府重判這幾個賊人,你覺得以大姐的性質她能釋然?”
這會兒木氏的心理全在保全女兒的名聲上,話她完全聽不進去:“你大姐便算不可能以釋然,時間久了便好了,要是真按地痞罪告,裡頭那些人看到你大姐,嘴巴便不會消停,比擬起來這個更讓你大姐糟心。”
郭榆聽罷,覺得孃親說的也有道理,臨時間不曉得該怎麼辯駁,只好說:“決意權還是在大姐那邊,等大姐醒了先問問她是怎麼想的。”
“不必問了,你大姐原是想告他們地痞罪,被我攔住了,待會兒你大姐醒來,你別亂說話便成,否則當心娘給你吃竹筍炒肉。”木氏覺得女兒會聽話,又怕赤子子亂講話擺盪了女兒,便不由得威逼赤子子。
郭榆的腦子裡剎時冒出年幼時,親眼看著孃親摁住老大二哥用竹條抽屁股,抽的老大二哥扯著嗓門鬼哭狼嚎,剎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娘,我、我不講話可以了吧?”
“嗯,那你便別講話了。”木氏滿意的點點頭,內心卻有些拿禁止大女兒的心思。
……
郭綿綿這一覺睡的很沉,夜晚用飯時於氏都沒能把她喚醒,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這一天,除了幾個起不了早床的孩子,郭家其別人都起的很早,個個的眼眶還是紅的,鮮明昨夜誰都沒有睡個安穩覺。
一家人少有的吃了個默然的早飯,飯後,木氏看著郭綿綿半吐半吞。
郭綿綿曉得娘娘親想問身子麼,主動講話道:“娘,我已經想清楚了,您不必為我擔憂。”
木氏以為大女兒把自己昨天的勸說聽進去了,不告那幾個人地痞罪,臉上有了一絲笑容:“你想清楚了便好,如此娘便安心便是了。”
郭綿綿也隨著笑了笑,眼裡閃過一道無人發覺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