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寺町三條商店街的一家古董店門口。
一個簡易的竹籃裡,忽然傳出了嬰兒飢餓的哭喊聲:哇哇哇……
在這冷漠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悽惶。
很快,古董店的大門就開啟了,露出了昏黃的燈光,一個年近六旬、帶著老花眼鏡的老頭從門縫裡探出了腦袋。
老人看到了門口的竹籃,立即皺起了眉頭,隨後壓了壓鼻樑上的老花鏡,目光從老花鏡上方的空隙裡往四周瞟了幾眼,似乎是想找找到底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居然把孩子丟到了他的店門口。
把孩子丟在別人門口這種事,瀛洲四島上的人一般很少會幹,大部分這種情況都跟海外移民或者是移民的子女有關。
瀛洲人的性格和品質都很奇怪,其中有一種,就是儘量不給別人添麻煩——只要你別打擾我,你想怎麼幹都可以。我幹什麼都可以,只要不去打擾別人別好。
比如說,瀛洲四島上那些想不開想要自尋短見的人,稍微有點道德的人,會在自裁前先把手頭的工作全都交接好,做好當天的工作不算,甚至還會寫一份明天的工作安排,然後繳納租金水電費,最後再留一份遺書,交代一下家裡的事務,最後出去和地鐵打一架,或者到某個偏僻無人煙的樹林裡,把自己掛上晾乾。
道德值更高一點的,除了上面提到的這些之外,甚至還會很體貼的選擇地鐵的末班車,因為這樣就不會耽誤太多人出門或者回家。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地鐵……主要是能在第一時間被發現,可以儘快的確認身份,儘量的不給警察蜀黍添麻煩。不在租屋裡點煤氣或者割腕,則是儘量的不給房東添麻煩,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導致房東的房子貶值。
這是一種其他國度的人覺得比較難以理解的事情:老子都特麼慘到要去尋死了,哪裡還管得著死後會不會給人添麻煩?
據說就連瀛洲的黑道在街頭打群架,都會注意訊號燈,儘量不阻撓交通。
甚至有些剛剛加入的新人,還會在砍人之前先鞠躬:初次砍人,砍的不好請多多見諒……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社會風氣,古董店老闆發現居然有人把嬰兒丟在門口,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可是,他環顧四周之後,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也不知道這嬰兒狠心的父母是怎麼跑的那麼快的。
古董店老闆有心不去理會,可是竹籃裡的嬰兒似乎感應到了他的冷漠,越發哭的悽惶起來,哽咽聲聲,彷彿那隻從竹籃裡舉起來,露到籃筐外面的小手,一把一把的撓到了他的心坎裡最柔軟的地方。
在原地站了足足十多秒中之後,古董店老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鼻樑上的老花鏡摘了下來,掛著胸口,然後俯身將門口的竹籃提了起來,提進了門。
吱呀……
門輕輕的關上了!
就在門縫合上的那一瞬間,門內原本昏黃的燈光陡然暈染出一片血紅色。
竹籃輕輕墜地的聲響,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
次日,鉤玄館還沒開門。
唐澤謙還沒起床,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尖銳的警笛聲,嗚咽嗚咽的,十分滲人,一下子就把唐澤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