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曉得,林之染對自己說話是很客套的。可對江遲。恐怕是威脅了,喬思婉搖了搖頭,慢步去了書房。
金良正站在書房門口,手裡拿著一道摺子,卻是不敢進去。
“世子妃,世子他。”金良看到喬思婉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江重君剛剛逝世。世子心情很不太好。他在門口稟報。房內反應全無,他不敢冒然進去,這摺子很緊張,他也不敢隨意拜別,正在擺佈尷尬的時候瞥見了喬思婉,跟瞥見了天上掉下來的救星一樣高興。
“把摺子給我吧。”喬思婉向他點點頭。從他手裡接過了摺子。隨後輕輕叩門,裡面沒有反應。她交託紅玉和葛蒲都在裡頭等著。自己緩緩走了進去。
江遲伏在案几之上,好像已經睡著了,案上書卷半亂,風吹過的時候紙嘩嘩作響,他卻置之不理。
喬思婉放低了腳步聲。逐步走到書桌前,江遲果然睡著了,俊逸冷峻,容色裡蘊著說不出的疲倦,她輕放下摺子,看到他在夢中還鎖著的眉宇,悄悄的搖頭,人不知,鬼不覺間,指間柔柔地撫過他的眉間,為他抹平這顯露於外的一絲憂色。
一個夜晚今夜未眠。終於是太累了。
與他明白後,她連續以為他無堅不摧,什麼都不會懼怕,更是不會被打倒的,便像是江重君說的,是個沒有弱點的神,結婚後半年,她逐步發現,他並不是如此的,他裡頭看起來剛正,十全十美,現實上,他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也會悲傷也會無望也會累,指間摩挲過他的眉,順理他零散在側的黑絲。瞥到他眼下因勞累熬出的黑暈,喬思婉的心輕擰了一下,心頭竟有些微微發酸。
她輕輕走到一旁,取來一件披風,當心腸蓋在江遲的肩上,才一動,被那熟睡的人從衣下倏然伸出的手握住,半扇的眼簾展開,眼珠深沉地看著她,含著無限的情意。
“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
喬思婉的聲音很柔柔。猶如吹皺一池春水的柔風,帶著些許的珍視:“你太累了,為什麼不回房去歇息?”
“另有許多事。”江遲坐直身子,勾過她的腰,帶入懷中,親切地把她抱坐在腿上。”你如何來了?”
“遲。”靠在他的胸前。她輕輕感嘆。
“恩?”
“表哥來找過你了嗎?”
江遲定定瞅著她,似笑非笑:“看來他沒聽我的告誡,也去煩你了。”話音未落,喬思婉笑了起來。她狀似不經心腸提道,”他的好處,好像希望你和太子一笑泯恩仇,以後同事們開高興心過日子,是要讓你放權呢!”
江遲眸光變得幽深,手上加大力,緊樓懷經紀:“婉兒,你以為呢?
喬思婉微含笑,嬌俏中隱含著媚,江遲心絃一動,瞳色稍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幾乎閃神。也可以喬思婉自己也沒發現,多少次,他為了她一個小小的笑容,一再失魂。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如果是放下了手中權柄。不出三日。”喬思婉伸出三根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便會將你吞噬殆盡。”
江衍是不會像林之染說的那樣容易收手的,他只會一掃而空,半點人情也不留!再者便算江遲肯放下權柄。燕王會如何看?跟隨他那麼多年的部將們呢?讓他們也坐以待斃嗎?這種心思,未必太無邪了些。表哥是受了江衍的勾引,才會落空了很準確的判斷力,大約說,表哥內心對遲也有一種他沒有覺察到的敵意,這才讓他毫不遲疑選定站在了太子身邊。喬思婉恰是清楚這一點,才會打發著讓他離開。
喬思婉侍在他衣襟前,”辭官不做,洋洋自得的過每一天是誰都喜悅的,可萬一有人不喜悅看著我們清閒康樂,伉儷和樂呢?那便另當別論了。”
懷中軟玉溫香,江遲把頭輕靠在喬思婉發頸間,餘暉瞅著她美麗的纖頸:“惋惜這一點,你表哥看不見,大約說,他選定性紕漏了,我總以為,他好像很不稀飯我。”
咳咳,喬思婉輕輕咳嗽了兩聲,輕聲迷糊地應了一聲。
“你說的對,江衍不會放過我,江天燁也一樣,如果是我放動手中的權柄,連你都不可以好好護衛了。”
喬思婉愣了半晌,耳邊的聲音是清靜的,像說著一件極為平居的事,為什麼她聽著會心疼呢?他在官場中沉浮,在戰場上拼殺。用自己的氣力,換來今日之勢力,他卻並不留心這勢力,地位,繁華,他只是,擔憂不可以護衛她。
江遲含笑著看她。一字一句道:“我發過誓。要好好護衛你。不會讓任何人兇險你,我如何大約如此計無所出?”
喬思婉沉吟一會兒,講話輕問。腔調都有些顫抖:“那如果是要與鎮國侯府為敵呢?”這本是埋在她心頭的一根軟刺,她輕忽著,但總在她不留意時,會刺痛她的心,從沒有這麼茫然過,她沒方法將老太君和表哥他們完全丟下,她相信。自己不可以,表姐林元馨一樣不可以。
“我不會殺他。”這是他能做到的很大保證。
喬思婉一愣,隨便笑了:“你還真是自負。”果然毫不遲疑,便如此肯定自己會贏。
看著她的表情,江遲先是不語,隨便揚起笑,笑地越來越暢意,然後他輕輕一笑,抬手撫住她的頸。溫柔地涉及她如櫻的唇瓣。她的身上傳來幽靜的香氣。令他乃至迷醉,乃至如電流似的酥麻,又如甘醇似的迷人,人不知,鬼不覺著魔了。唇齒間的交纏,讓他醉倒在她柔潤芳澤中,深入此中。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