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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孩子

裡頭的大公主聽到孩子的哭聲,頓時內心一鬆,誰知內室裡,產婆剛剛利索地包好孩子,便想出去報個喜信,賀雨然一看,喬思婉卻表情蒼白,安安悄然的,沒有半點聲氣地躺在那邊。他的心,頓時墜入了不可能展望的深淵。

產婆跑過去一看,哎呀一聲叫了出來:“流了幾何血!”

賀雨然沉聲道:“快!去取我的銀針!快去!”

兼職的舉行,比江遲假想的要順當,即使是九死平生,他終於撐到了救兵的到來,四十萬對一百萬的敵軍,換了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明裡暗裡,不知江衍派了多少人要將他置於死地。

但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衍背後,救兵很快到來,軍中的仇視勢力也給逐步肅清,江遲曾好幾次想回籠京都,但連續想離開,卻又脫不得身。雖然江天燁臨時蝟縮,可自己不在,南詔敵軍很快會捲土重來。江遲深知如此的環境,便使歸心似箭,也不得不留下來,連續默默處理著大事小事。半月下來,他終於找到了南詔公主,一點一點地幫助她,贏得了民氣,策反了江天燁的軍隊。江遲人在戰場,卻從未有過一時半刻忘掉喬思婉,對他來說,喬思婉便是包涵他的河流,能將他全部的戾氣冷冽融化解凍,溫柔清晰。冥冥之中,也好像便是老天爺送給他的救贖。

快馬加鞭地趕回京都,江遲只以為疲鈍與勞累接踵侵襲著他,邊是牽掛喬思婉所致,通常總在一起倒不顯什麼,可此次張開這些時日,日思夜想,江遲內心也空落落的厲害。邊是擔憂他們的孩子,婉兒過於剛正,必然是很氣很氣他,大約,再也不會諒解他。只是其時的環境,他不得不如此,因為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在世迴歸,也沒想到林妃能如此快便除掉太子,因此……一切都是個意外。

他到了大公主府,殊不知如何近鄉情怯,一時乃至不敢上去敲門,等他終於快步走進去,卻被人攔在門外。

門口站著一個男子,那人嘴臉尋常,一身青色的衣袍,潔淨樸素,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賀雨然!”江遲一把抓住他,“婉兒如何樣!”

賀雨然微微掙開,遲疑了一番,抬起頭來,表情有些新鮮:“遲……你先別急著進去……我是有些事,要報告你……”

江躊躇惑地看著他,賀雨然眼神閃躲了一下,微微透著些不天然。

瞭解多年,歷來沒見到過面前這個男子露出這種新鮮的表情,好像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歉疚,歉疚,為什麼呢?江遲以為有些蹊蹺,不禁皺起眉頭。

“你這是幹什麼?我要找婉兒,有什麼事一下子再說!”

賀雨然想了想,按上他的肩膀,倏地凝重道:“遲……”

賀雨然從未用過如此慘重的語氣,這一刻,卻用如此的語氣說了出來。

江遲沉下表情,一種兇險顫慄的電流迅速劃過心間,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一剎時有些不詳的預感。

“究竟如何了……”

賀雨然深呼了一口氣,好似這才有勇氣說下去:“江遲你聽我說,喬思婉死了。”

江遲身子一顫,一會兒以後,勉力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賀雨然按緊他的肩膀:“江遲我沒有騙你。”說著頓了頓,強行讓他冷靜下來,與他對視,一字一頓道:“喬思婉死的時候,我便在旁邊。”

江遲輕輕一震,倏地沉默下來。

陽光和緩,卻再也驅散不了冬日的冷意。江遲只以為一顆心如墜冰窟,不,如果有地獄的話,他現在應該是身處在地獄裡!乃至於,他都無法聽清楚,只能看到賀雨然的嘴巴開開合合,殊不曉得他畢竟在說什麼,他完全沒方法分辨!

賀雨然抿了抿唇,一剎時以為有些呼吸困難:“對不起……”

江遲緘默著垂首而立,陽光輕灑下來,鋪在他的身上,一剎時有些醒目。

賀雨然幾乎沒方法面臨他如此的表情,嘆了一聲:“你別太悲傷,人死不可以復生……”

江遲輕輕動了動,卻再也沒有抬起頭來,過了半響,倏地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能聞:“你在騙我……她好好的,如何大約死……”

賀雨然神采倏地有些悲悼,過了一會兒,唯有扣緊他的肩膀,慢聲道:“都是我疏忽,賀家人都被太子滅了口,只剩下我妹妹一個人,我雖然不稀飯她,卻也只能把她帶在身邊,誰知她那樣痛恨世子妃,明曉得她產後肯定衰弱,極有大約大出血,到時候我必然會為她施針,可誰曉得她便抓住這個時機,果然在銀針高低了毒。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她果然如此大膽!”

江遲身子倏地顫了一下,好像是不可以相信他所說的話,過了一會兒,輕輕掙了掙,抽開賀雨然緊扣肩膀的手,後退了一步。

賀雨然站在他眼前,不曉得他是什麼好處。

“不許再謾罵她……”馬蹄倉促,連續幾日不眠不斷,江遲有些疲倦,掩不住一身的風塵僕僕,神經卻繃得很緊張,卻沒料到,果然如此的話。

“江遲!”賀雨然倏地垂頭,“我也希望這是騙你的。但全部人都可以為我作證,喬思婉死了!她死在我的面前!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停下呼吸,我毫不會拿生死大事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