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光涼冽如雪山上的冰雪,董妃內心一寒,牽強笑道:“究竟怎麼回事?”
江遲很久不語。坐在一旁的喬思婉也是面如止水。凝定的象一具石像。是三九寒冷,站在一旁的紅玉的汗卻一點點滲了出來。她突然清楚過來,菖蒲是一個幌子。那些人想要對付的是小姐。她突而後悔了。不該求著小姐管這件事。只是。背後的人。不管喬思婉肯不肯來求情,都已經註定要將她拖下水了!
“這東西。”江遲講話。聲音倒是和緩如常:“先交給我吧。這件事我會親身處分。並且向父王回答清楚。董妃娘娘精力不濟。先歇著吧。”不等董妃講話,他已經將那帕子和香囊收了起來。
董妃想過他會發怒會壓制會惱怒乃至可能會便地失態,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做。臨時愣住了,一會兒後才道:“這。不大好吧。”
江遲冷冷一笑:“沒甚麼不好的。”說著他站了起來。喬思婉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已經被他極為大力的拉了起來。不得不隨著他快步向外走去。
“站住!”董妃面上仍舊笑著,藏在廣大袖下的手卻牢牢攥住。勁力分泌了肌膚一點點滲進骨子裡,衣袖卻不見丁點股慄。
江遲卻回過身來。淡淡道:“娘娘,不知您另有甚麼指教麼?”
董妃愣了愣,自己引才已經失態。不能亦不能再生氣。
怒到了極處,印偏巧有如浸在水裡的畫似的,一點點暈開了。當初王妃身子很不好,燕王已經是想要讓江遲也跟在自己身邊照拂,江遲卻甘願在祠堂裡跪了三天三夜。也拒不肯離開王妃身旁,自己給他送水送吃食,他卻冷冷地看著自己道,娘娘,不知您另有甚麼指教麼?
如此的話。她這是第二次聽到。董妃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便算證物可以毀掉,人證卻還在這裡。董妃將嘴角微微涼薄一扯,把所有的壓制不住地均化為了鬨笑。咽在心底:“來人,去請王爺世子和世子妃來這裡。”
時下天色寒冷,少飲些許青梅酒,只讓人渾身都舒暢和暖起來。
林元馨有句話沒說,喬思婉身子虛寒,青梅酒不僅有驅寒之效,還能暖宮。她內心也希望,喬思婉能早日領有孩子,也省得地為了落空的孩子而悲傷難過。
“其實今日你真不該出來,我曉得燕王府裡的那一位娘娘面上慈善,手法卻是很厲害。”林元馨親身為喬思婉布了葬,才道出了心頭的擔憂。
“她還要讓馬車送我呢。”喬思婉抿嘴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瞧著她不是太樂意,不管她高興還是不高興,我又沒做甚麼賴事,只當沒瞥見好了”
林元馨“哧”的一笑,怎麼越大反而越厲害了;過去你謹小慎微的,從不超越分內的。”
“那又如何?”喬思婉冷冷一笑,說:“我不是世子妃,又不必主持中饋,將來便是隨著分府出去過也便罷了。”
林元馨好笑的看著她,問:“嗯,因此呢?”
“因此,我早已想通了,旁人的事兒都不必去管,即使我自己舒舒適服的過日子。”喬思婉端起羽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在家中,我要做個能力橫溢、把穩謹嚴的朋友們千金,嫁了人,還要給自己套上無數賢慧能幹的鐐銬,這又是何須?橫豎他從來沒有請求過我甚麼,我又何須那麼累?”
“你呀,此時是被慣壞了。”林元馨笑得不可能,忍了半晌才道:“老太君要是聽見你說話,肯定以為是燕王府的風水不好。果然把她靈巧懂事的外孫女變得如此厲害。”
“甚麼厲害?他們費經心機合計我,我自己也得好好排遣,苦中作樂也好,全部丟開也罷,想通便好。”喬思婉淡淡地道,眼珠裡閃過一絲笑意。
林元馨嘆了口氣:“唉。這是各有各的苦。”
聽了這話,喬思婉抬起眼睛盯著她“表姐,太子妃的地位逐一”
林元馨一愣,隨便搖了搖頭,喬思婉的微笑清靜下來,卻見到林元馨神采如常,淡淡含笑如被風零散吹落的梨花。
“為甚麼?”既然太子妃已死。最有資歷秉承正妃之位的不是表姐麼?
“大臣們幾次上書。都被太子壓下來了。”林元馨語氣平淡,可其中卻有隱隱的鋒芒。叫喬思婉心驚。
江衍?他為甚麼要如此做?喬思婉凝眸:“哦,那表姐可曉得是甚麼原因。”
“鎮國侯府如此風物。老大又領著要職,他自然是要壓一壓我的。”林元馨勾起唇角一笑。而且,“蘭妃懷孕了。”
周芝蘭?喬思婉皺起眉頭,入府寥寥兩個月,便已經懷了身孕,想必是很得寵了。她慢慢道:“表姐,其實你腹中的孩子康健最主要,母體暢意些,孩子在腹中也長得好些,其他的事兒,也便沒有去計算了。”
林元馨神采一黯。牽強笑著撫摩衣柚上的比翼鳥:“只怕”,“我肯放過她,她未必肯放過我。”
“怎麼,周芝蘭很不安本分嗎?”喬思婉揚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