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清平如水,乃至不再多看林之染一眼,回頭對林元馨道:“表哥是說,這條船上去了,我們便下不來了。”林之染輕嘆一聲,幽幽道:“的確如此,現在上位之爭最猛烈,我們家也被捲入了這場爭鬥之中,馨兒,你該早有個心理計劃才是。”朝廷爭鬥,皇室紛爭,林元馨連續隱隱有預料,卻直覺的不想去問,此時聽林之染提起,雖說口氣淡淡的,他的表情也身子是偏僻,但林元馨不曉得為甚麼,卻覺得沒出處的一陣心悸,好像是透過了那偏僻的話語,窺見皇室猙獰的鬥爭,可怖的印象在她面前一晃,便不敢再想:“真有如此緊張嗎?”林之染見她神采幻化不定,內心嘆了口氣,繼續點撥道:“我並非駭人聽聞,身為皇長孫的妃子,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時時注意!我朝一貫文武並重,又特別正視御史之職,這些人素來沒事找事,連對皇上也可以直言上諫。你今日如此衝上去救人,在稠人廣眾露出身份,其實是很兇險。一旦被御史得知,你這個側妃會被人詬病不說,連我們侯府也擔個教女無方的罪名!”喬思婉親身遞了兩塊點心到林元馨手中,柔聲道:“是啊,表姐要牢牢坐穩這個側妃的地位,讓別人曉得,我們鎮國侯府半點也不比那定遠公府差,這才是朋友們的面子啊。”定遠公府的周芷君被冊封為皇宗子正妃,將與林元馨一起進門,這一點連續是她悶悶不樂的地方,特別是今日看到皇長孫。她的心中便愈加抑鬱了,是少女心性,被喬思婉幾句話一說,當下起了相較之心,點點頭,道:“我定不會被周芷君比下去,叫旁人看我家的笑話!”喬思婉發笑道:“我不是意圖,表姐與周芷君一起嫁入太子府,自當輯穆相處,同心合力幫手皇長孫,只是別人多少會將你們一起比較,到時候表姐不要太過在意便是了。”林元馨聞言,看了林之染一眼,表情紅紅的到:“娘說過,如果是我能早她一步生下子嗣——”這話本不該說的,但這裡一個是最相信的老大,一個是最密切的表妹,林元馨性質又爽直,也便毫無遮攔的說了。林之染聽著,深以為然,在男子看來,子嗣是很重要的,這話並沒有錯。喬思婉沒有笑話她,卻也不贊同,反而微含笑道:“大舅母這句話,全體上看是沒錯的,只是也要分環境。當初娥皇女英一起嫁給舜,娥皇無子,女英卻生了商均,舜登基,要在他們二人之當選出一個正宮,一個妃子,如果是按照大舅母所言,女英年輕更為受寵且有兒子,應該被冊封女英為後,舜王卻並非如此做,他請求兩位夫人同時由平陽像蒲坂開拔,哪一個先到,哪一個為正宮,哪一個後到,哪一個為偏妃。娥皇脾氣儉省,邊跨了一頭大馬飛奔提升。而女英將排場,乘車前去,並選騾子駕車,覺得如此很派頭。能手進中,女英駕車的母騾,突然要臨盆生駒,因此車被迫停下了。這是娥皇的乘馬已賓士在遙遠的征途,而女英受了騾子生駒的影響,最終落敗,正宮娘娘的地位為娥皇所篡奪,女英也因此矢誓毫不允許騾子再生產,這件事還是撒佈的人盡皆知。因此表姐,子嗣和痛愛雖說重要,卻並非最重要的成分。”如此別緻的說法,連林之染都為之側目,男子的痛愛和子嗣都有了,另有甚麼得不到呢?他不禁講話道:“婉兒未免誇大其詞了,除了這兩點,馨兒何故立足呢?”喬思婉微微一笑:“我聽說皇長孫伺母至孝,然太子妃身子不好,皇長孫事件忙碌不能時常承歡膝下,表姐進門後,如果能替皇長孫多多伴隨太子妃,那至純至孝的功德。”喬思婉又追上一句,“表姐一旦嫁過去,內宅主事的還是太子妃,你的獲得她的稀飯,日子自然會過的舒暢,到時候你想讓大舅母時常去看望你,也便不是難事了。”林之染凝目看著喬思婉,突然清楚了對方的意圖,京城哄傳周芷君容色絕女人,才貌雙全,毫不下於蓉郡主,然定遠公府是少有的百年世家,周小姐有早被天子定下,周家便從不讓這位周小姐介入社交場所,故而在都門閨秀之中少有名聲。越是如此,越大概個冰雪聰明的厲害女人,馨兒如此純真的千金小姐只怕一個回合便要落敗。平常女人都以為拉住丈夫的心便能立於不敗之地,喬思婉教林元馨的辦法,是在不得皇長孫的喜好的環境下,繞道去奉迎太子妃,可以贏得太子妃的支援,心兒在太子府便能真正站穩腳根了。
林之染想了一會兒,覺得喬思婉舉這個例子,並不單單如此,想當初舜父痴頑,後母囂張,弟弟陰毒,曾屢次之舜於死地,終因娥皇女英之助而脫險,喬思婉用這個例子,也是在告誡林元馨,妻妾之爭無傷大雅,一旦牽扯到外敵,便要同仇敵慨。偏巧她礙於身份還不能直言,只能如此迂迴的哄著馨兒,認真是為難她了。他眼裡閃過一抹語重心長的奇異亮光,犀利的眼光好像已經透過喬思婉的話看破他的靈魂,看破了她的所有心理。喬思婉不肯意看他險些洞悉全部的眼光,垂下頭,喝了一口茶,靜靜坐著等林元馨清楚。林元馨聽了這話,默然很久,看著喬思婉嘆息道:“婉兒,如果嫁過去的是你便好了,你一定能支吾得來,而我。我真是畏懼。”喬思婉錯愕便地,林元馨話還沒說完,林之染已經一聲極為惱怒的斥責,喝止了她的無意之言:“住口!”望見喬思婉何林元馨驚奇的表情,林之染眼中焚燒著酷熱的怒意,卻強自壓下,皺起眉頭站站起道:“婚配大事你也如此亂說八道,從今日開始便好好在府內內省,如果是在被我察覺你行為有異,便將你連續關到出嫁為止!”說完,快步走了出去。喬思婉和林元馨面面相覷了一下子,卻都笑了起來。笑了一會,林元馨回頭看向燭火裡的喬思婉,只覺得她眼神沉鬱,神采偏僻,雖是體態單薄,卻更顯得不吃煙火食,一派仙人之姿,如此俏麗荏弱的女孩子,卻要齊心經營,天天合計,活得好累啊,她的心中,對喬思婉更是珍視了起來。中極殿大學士錢學英的貴寓,此時恰是歡宴之中。一道道山餚野蔌端上來。一個個空盤撤下,魅力的侍女穿行不斷,猶如活水一般讓人應接不暇。錢學英殷勤地再舉玉壺,親身給明郡王斟了滿滿的一杯酒,笑道:“老拙壽宴,多謝郡王尊駕惠臨。”江遲點點頭,長長的睫毛掩住眼中的神態,容色平常:“父王要親身前來,如何皇祖父有事召見,他才命我替他來賀壽,請錢大人不要介意。”“說何處的話,能邀請到郡王前來,我內心才真是高興。”錢學英面露含笑,又舉起杯子向在座的其別人敬酒。坐在一旁的齊王世子江子棋一雙秋水眼好奇地看向周王世子江清弦,不由得問:“為甚麼不見清寒?他不是最稀飯這種熱烈的場所了嗎?”不提還好,江清弦表情頓時黑下來:“他聽說喬家大小姐受了傷,非要鬧著去看望,我說於禮分歧,把他關在府裡了。”江子棋:“。”過了一會兒,才嘿嘿笑起來,道:“關起來,省的肇事。”“關著也不老實,半夜爬牆要出王府,結果被侍衛察覺,從牆上射下來,差點摔斷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起不來。”江子棋:“。”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聲音,才強笑道,“你也真是,他要去便去吧,也沒甚麼大不了的,聽說漸離木頭都派人送了禮品去慰勞。”江清弦的額頭上隱隱有青筋跳動,好像竭力忍受:“我是怕他太猛浪,嚇著人家小姐。”想到江清寒飛騰倜儻的性質,江子棋點點頭,道:“你顧慮的對,養好了傷也一定得關著才行。”臺下絲竹緩奏,歌姬們翩然起舞,他們兩人的聲音卻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明郡王的耳中,他想起喬思婉那張總是不動聲色的面目,不能自已的微微露出笑容。錢學英看臺下的歌舞大夥都沒甚麼樂趣,立馬道:“這群庸脂俗粉不如諸位高眼,不如換個節目吧。”說著,輕輕拍了怕手,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淡淡的香味,芳香四溢,浸民氣脾。而後,一個身穿血色一群的少女緩步走下臺階。一頭黝黑的秀髮挽成一個髮髻,長相出眾,氣質脫俗,望之更是仙氣渺茫,色澤照人。她面向大夥,盈盈一禮,朱唇微啟聲音如嬌鶯出谷:“諸位惠臨舍下,香玉有禮了。”錢學英邊調查著明郡王的神態,邊笑著說明道:“這是小女香玉。”江子棋暗暗何附近的江清弦道:“聽聞錢大人的女兒想來法寶的很,怎麼突然肯出來粉墨登場?”江清弦笑著搖了搖頭,道:“她出來不是給你我看的。”這時候,便聽錢學英道:“小女略懂琴音,今晚她主動請纓,為各位彈奏一曲。”說著,錢香玉輕撫瑤琴,“叮叮咚咚”彈奏出了婉轉如夢的曲子,亂哄哄的大廳變得安靜,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露出瀏覽的表情。江清弦身後裡搖了搖頭,如果是沒有賞花會上那兩人的一琴一舞,這位錢小姐也算得上技藝高超,只是瀏覽過那樣出眾的琴技舞蹈,再聽如此的曲子,便並不覺得如何不凡了。邊彈奏,錢香玉邊抬開始微微一笑,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首位上的明郡王。“殿下,未知小女談得如何?”錢學英試探著問。“我是武夫,不懂絲竹之道,無法評價,抱歉。”江遲淡淡地道。錢學英感應最為難,錢香玉聽見了這句話,頓時變了表情,還在琴絃上的手險些僵化,琴絃發出一聲動聽的聲音!錢學英還要說甚麼,便望見一位侍衛上來稟報,很快江遲站了起來,略帶歉意地道:“錢大人,我另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別!”說完,毫不眷戀的轉身便走。“唉,殿下!殿下!”錢學英要追出去,卻不好丟下全體的來賓,只能強笑著繼續留下請客。江清弦和江子棋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絲笑意。宴會完了,錢學英送完來賓回到書房,只聽得一陣乒乒乓乓的破裂之聲,他嚇了一跳,匆忙進去一看,果然是自己那些古董花瓶被摔在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我的白玉紅釉梅瓶,哎呀,我的和田玉壺,另有絳彩山水筆筒!香玉,你這是幹甚麼呀!這可都是好東西,你怎麼!哎呀,快住手快住手!”錢學英不管不顧,將大半個架子上值錢東西摔了個幹潔淨淨,末了氣沖沖的坐下道:“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爹爹,你答應我的,要讓我做明郡王妃的。”錢學英趕緊賠了笑容:“女兒,明郡王不稀飯你便算了,京城多得是姣美大雅的少年郎。”錢香玉是他的獨女,因此視為掌上明珠,隨著女兒日漸發展,才貌雙全,豔名遠播,不知多少人來求親,這個女兒卻很有主張,對峙要自己選來日的夫婿。錢學英寵嬖女兒,時常帶著女兒出席各大世家的宴會,無奈不知看過量少姣美少年,卻沒有一個能入錢香玉高眼,最後——她偏巧相中了剛剛回京的明郡王。為了讓錢香玉有機會靠近明郡王,錢學英不吝在野中大力互助燕王殿下,沒想到好不容易請來了人,女兒卻因未曾密切而生了氣,便把穩翼翼的道:“香玉,你也曉得的,京中看重明郡王的人家許多,高門大戶的惦念著做郡王妃,有財有冒得自薦床笫,可沒一家如願的,聽說連太后要賜婚蓉郡主,都被明郡王婉拒了,你讓爹爹怎麼辦呢?”錢香玉滿面怒容:“我不管。我一定要做明郡王妃,爹爹你要為我想辦法。”“好好好,我想辦法!”錢學英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卻叫苦不迭。江遲踏入書房,卻早已有一個男子站在書房裡等著他。“皇長孫殿下怎麼有空來這裡?”江遲含笑著道。男子回過身來,臉上帶了笑容,道:“你那對白狐尾呢?怎麼不見了?”江遲那雙細長的鳳眼微微眯起,臉上的笑容不痛不癢:“送人了。”“送人了?”江衍一愣,清涼的臉上多了一絲詫異,“你不是很稀飯那物件嗎?”江遲兀自做回地位,捧起茶杯,看了江衍一眼,道:“殿下今日來便是問這個?”江衍搖搖頭,道:“不,我來,是為了報告你,白晝我遇刺了。”江遲眼皮都不抬,只垂頭品茗,活動間自在文雅,江衍奇道:“你怎麼不問我結果如何?”江遲還是嘴角含笑,“如果是成功,你還會站在這裡與我閒談嗎?”江衍看著他,嘆了口氣道:“的確如此,但今日也的確兇險。我已命人全城布控,劇場的人也審問過了,那刺客十數日前停下都門,上門自薦演出的,梨園主張他技藝高超,便留了下來,我卻是昨夜才決意去那邊,你說奇怪嗎?”江遲喝了口茶,道:“既然人在那邊等你,自然曉得你去劇場的目的,也很清楚你的行蹤,你應該好好清算一下朋友。”江衍笑了笑:“我以為身邊都是再三盤查挑選的人,該當不會有甚麼疑問,卻百密一疏啊。這個刺客倒也並非平凡之輩,居然可以在稠人廣眾之下著手,如果非有一人當我擋了一下,我便使不死也要受傷。”江遲抬眼看了看他,道:“甚麼人?”江衍微微一笑,“鎮國侯府的人。”“鎮國侯府?”江遲口中輕輕唸了一遍,果然繼續道,“林之染?”“不,”江衍笑道,“是一位年經的小少爺,林之染兄妹也在場。”“你的那側妃也在,”江遲頓了頓,有道:“年輕的小少爺又是何人?”江衍眸中帶笑道:“這個。我便不曉得了,怎麼,你想到了甚麼嗎”?江遲垂下眼睛,不知怎的,在江衍提起一位年輕的小少爺,還是和林之染兄妹同業的時候。他第一個便覺得是喬思婉,只是抬眼望見江衍露出很有樂趣的眼神,他卻淡淡笑道:“沒有。”江衍微微露出掃興的表情,右手手指輕敲椅手,我覺得他是個很有意圖的人。”“哦?”江遲挑眉,華美的鳳眸閃過一絲不同,“殿下便刻便要大婚了,不是應該很忙碌嗎?怎麼另有這份閒心揣摩別人。”江衍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嘲笑:“我的婚配,是各取所需罷了。”身在皇家,他從未期盼過王妃是自己可心的女人,對方的家屬於己有利便可以,關於這一點,他是很明白的。想到這裡,他看了江遲一眼,道:“你為甚麼要回絕太后的發起?蓉郡主傾國傾城,你都不稀飯嗎?”江遲悠然嘆了口氣:“如此的女人人,恕我無福消受。”江衍的眼底盈滿笑意,盯著他道:“太后因為燕王妃剛剛逝世不久,不能過分指責,但三年後你如果還是如此頑固。”江遲冷冷一笑,“我不肯意,誰又能牽強我!”江衍面上的笑容逐漸淡去:“這世上的人不都是輕舉妄動的,生在皇家,男女之間的真情,早便已經安葬到墳墓裡去了。凡事隨聲贊同,何必認真?更何況你便算娶了不稀飯的女人做正妃,還可以納個可心的側妃,何樂而不為呢?”江遲忽而又笑了起來,目中隱隱有光華流動:“如果我真可愛人,豈肯讓她屈居人下?”這話說得便出乎江衍料想以外了,他輕哼一聲道:“你帶是說的倜儻,可想過朝中那些權勢怎麼辦?總要有薪金我分管!”江遲正容道:“正不難辦,皇長孫你多納幾名側妃便好。”“你——”如果是旁人說這種話,江衍一定會惱怒,說話的人換成江遲,他卻覺得特別有意圖,細想一番的確如此,難免大笑起來。鎮國侯府當得知林元馨嫁入太子府的事兒之後,兵部尚書夫人蔣氏的表情便連續很陰沉,不曉得為甚麼,這兩日心境又似好起來了。
不僅對下人平易近人,更興致很高的叫了先生來為林元柔裁製新衣裳。林元柔看著她一臉喜色,不由得說:“娘,你不是連續為了那房攀上高枝不高興嗎,怎麼這兩日又變了。”“你這個傻丫環!”蔣氏拿起一件新裁的海棠色雙紋春裳在林元柔的身上比畫來比畫去,輕聲道,“他們能攀上高枝,是佔了個鎮國侯府的名頭,等你大伯一死,著鎮國侯還不是你爹的,到時候你的身份自然也差別,要甚麼樣地婚事找不到,釀培養替你看好了,毫不比那皇長孫差!”“娘說的是明郡王?”林元柔的眼睛裡一下子盡是驚喜。“甚麼明郡王!”蔣氏把臉一沉,“他是個郡王,將來燕王的地位還輪不到他坐!娘怎麼會把你嫁給他!更何況林元馨已經嫁給了皇長孫,你難不可能好似要和她走一條路?”林元柔一愣,聳了聳俏麗的眉毛,眼睛裡頓時多了幾分狐疑,“這都門裡與皇長孫身份地位能一較高下的除了明郡王另有誰,娘莫不是在誆女兒吧?”蔣氏嬌嗔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她的腦殼,道:“傻孩子,你光看到明郡王啊!另有泰王世子呢!你一旦嫁過去可便是世子妃。”“甚麼世子妃,還不是要比她低一頭!”林元柔不滿的看了蔣氏一眼。“跟我進入!”蔣氏看了一眼周圍,把女兒拉進閨房,這才壓低嗓音,直言不諱的問:“你將來便不想當皇后?”林元柔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盯著蔣氏,像是在聽天方夜譚。“愣甚麼!”蔣氏笑起來“現今雖說皇位的秉承人還是太子,可太子身子不好,和你伯父一般是個夭折鬼,將來皇位一定會落到秦王手裡!你如果是嫁入秦王府做了世子妃,將來便是太子妃,十年之後更大概皇后,你想一想,到時候林元馨算得了甚麼,鎮國侯府又算的了甚麼,我們都不奇怪。”“那江天燁陰毒辣辣,喜怒無常,我真的怕他。”林元柔不能自已的說,在她心中,俊美倜儻的明郡王的魅力遠遠跨越陰冷可駭的秦王世子,更何況江天燁是連正眼也沒看過,這全部是母親的美好設想。“而且。他未必稀飯我。”蔣氏呆了半響,臉上露出笑容,道:“說你傻你還是真傻,你以為秦王府是甚麼樣地人家,平凡人家想要嫁過去是做夢,你爹盡忠秦王已久,想要將你嫁過去又有甚麼不可能的?何況你如此的品貌,誰能不稀飯。”見林元柔另有些遲疑,蔣氏拉著她的手說:“柔兒,你是我的切身女兒,我做的全部都是為了你經營。雖說這一回大房攀了門好婚事,可真相只是個側妃,將來還不定怎麼說,有甚麼好擔憂的呢?秦王氣力豐富,世子生的姣美,這是多好的婚事,爹孃都替你經營好了。”蔣氏還要說,丫環在裡頭回稟說太子府送禮單過來了,請她一起去花廳。蔣氏冷哼一聲,“聽見了吧,這是在和我顯擺呢!你可得給我爭口氣,不能輸給他們!”想了想,她又低聲道:“另有件事,聽人說王媽媽背後連你二姑母也被拘束起來,我那天去看望,喬家沒有讓我見人,現在你爹爹正在想辦法周旋,你也要把穩點夢雨樓丫環才是。”林元柔一愣,面色帶了些疑惑:“孃的意圖是——”“哼,我是讓你不要掉以輕心,丫環年紀小,可厲害著呢,你二姑母便是著了她的道兒!”林元柔聽在耳裡,內心卻不以為然,心道喬思婉是個養在深閨裡的丫環,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便罷了,心機至多深沉點,又能厲害到那邊去,只是看到蔣氏面色凝重,她的話便也沒有說出口。沈氏坐在花廳裡,聽管家念長長的禮單:紅寶石五十塊,藍寶石五十塊,金鳳十隻金翟鳥十隻,東珠一百八十顆,帽前金佛一尊,金鑲珊瑚頂圈十圍,珊瑚墜角十個,金手鐲二十對,金荷連螃蟹簪一對,湖珠二百顆,米珠四百顆,計珠一百八十顆,金蓮花盆景簪一對,金松靈祝壽簪一對,青金佛頭塔,金鑲綠碧牙背雲,松石紀念。另有數不清的皮革,珍貴的海葛,漳紗,軟羅。令人目眩狼籍。沈氏始終面帶含笑,連連點頭,喬思婉心中也大為驚奇,如此的禮單,莫說是迎娶側妃,便是正妃也如此,可見太子極為正視鎮國侯府。“喲,大嫂真有福澤,這禮單聽得我頭都暈了。”蔣氏笑著踏進廳來,一眼望見喬思婉坐在一旁,臉上的笑容立馬深了許多,“怎麼婉兒也在?”“二舅母。”喬思婉含笑著站起向她施禮,臉上的笑容尊重而謙卑。“身上才恰好,怎麼便到處跑呢?大嫂也真是太不會心疼人了。”蔣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接過茶盞,好整以暇的說。“二舅母說的何處話,是婉兒連續在床上躺著太難受,才求了大舅母一塊來見見世面,如此的機會少有呢。”喬思婉臉上存心露出欣羨的表情。蔣氏看著那幾大箱的禮品,眼神愈加凌厲,臉上的笑容反而密切了三分,“說的是,不是誰都能嫁入皇家的,也便是我們如此的公侯之家有這等福澤。”說著,她別有深意的看了喬思婉一眼,那意圖明白是說,我們家的女兒能力有這種身份與皇室般配,你如此的便不要想了。喬思婉垂下眼睛,微含笑了,像是半點沒有聽出話裡的意圖,沈氏手裡的茶杯輕輕一碰,淡淡的道:“公侯之家也不是誰都有如此的運氣,端看上天給不給如此的機會了。”蔣氏聞言頓時愈加氣惱,沈氏說女兒未必有如此的運氣是吧?她心中嘲笑,道:“大嫂說的有理。”便等著瞧吧,等將來秦王秉承了大統有你們哭的時候!不肯意陪著兩位舅母過招,喬思婉捏詞去看林元馨,從花廳出來,一路穿過走廊,附近的丫環都屏聲靜氣的垂頭施禮,誰都曉得面前這位不是一般的來賓,那是老太君的心尖尖,才貌名動京城的喬家大小姐,哪一個敢不尊重?喬思婉走下臺階的時候,無意間向遠處看了一眼,突然停住了腳步,紅玉低聲問:“小姐,您怎麼了?”喬思婉的眼光淡淡的看著遠方一個哈腰鋤草的青衣僕人看了很久,臉上慢慢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紅玉愈加奇怪,盯著哪一個僕人看了半天,也沒有清楚如此的人有甚麼值得小姐特別注意的。
喬思婉的眼光連續停下在青衣跟班的身上,驀地。一隻小小的手抓住了她的裙襬。
她垂頭一看,一張蘋果一般的小臉。察覺在她面前,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啊眨啊,小嘴彎彎,笑得特別高興。”姐姐!”林元雪喊著,邊行動並用。踩著附近的雕欄,湊到喬思婉眼前。”姐姐!”她伸出手,圈住喬思婉的脖子,偎在她肩頭撇嬌。
“把穩。別揮下來!”喬思婉連忙用手攬住她,卻不虞牽動了心口的傷處。微微一皺眉。
紅玉連忙去抱林元雪。生怕她摔著。但林元雪卻好像對如此的架勢情有獨鍾,扭來扭去不肯乖乖下來。
便在此時,喬思婉感覺到有一道凌厲的視線掃過來。她抬開始,望進了那人的眼裡。
他站在那邊。穿著下等僕人的青衣。面龐惟有一半露出在陽光下,左臉上有一條長長的蜈蚣一般的疤痕。看來猙獰可駭。卻又奇異地讓人轉不開視線。
喬思婉看了一眼。便好像不再把穩。而是低下頭。對林元雪道:“你如此不聽話。掉疼了姐姐不管你哦。”
聽見這聲叮嚀。林元雪抬開始,認真的看著喬思婉。很嚴峻的說:“雪兒很乖,老大說姐姐痛痛。因此要把穩。我便很把穩口”她用軟軟的小嘴。親了親喬思婉。撒嬌的問:“姐姐。我很乖。對吧?”
“嗯。雪兒最乖了。”喬思婉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便使不銳意去看人,她滿身的感官卻仍敏感的發覺到他灼熱而專一的視線。一抬頭。對方卻低下頭去。好像一心一意地修剪花草。
“雪兒連續都不敢打攪姐姐哦!”林元雪軟軟的小手,圈著她的頸,像小貓似的撒嬌,喬思婉的眼神不能自已溫柔下來。
在他眼前,她少有如此身上不帶刺的時候,那邊的青衣跟班不知不覺中又抬起眼睛,盯著她不放。
“喂。表小姐如此的人是你能看的嗎!快低下頭去!”園子裡的辦事趙媽媽呵斥道。
青衣跟班看了她一眼,那眼光之中竟帶著一種可怖的氣力。讓趙媽媽嚇了一跳,不能自已閉上了嘴巴。
“姐姐。好餓!”林元雪把頭靠在喬思婉的手上,聲音軟軟地說。
“那跟姐姐迴夢雨樓吧”,她輕聲哄著”,我那邊有熱騰騰的糖蒸酥胳和焦因糖包。最好吃哦!”
“好!”林元雪笑咪咪地回覆,鬆開雙手,小小的身子,咚的一聲便跳下來,主動牽著喬思婉的手。
花圃裡一個丫環看著喬思婉帶著林元雪往前走了,這才輕輕喘出一口氣來:“這位表小姐真像是天仙似的,我在她跟前連大氣都不敢喘呢,生怕把她吹跑啦!”
“滿。胡言。說的這叫甚麼話!”趙媽媽不高興地斥責道。
“可私底下朋友們都在說呢。表小姐比我們侯府的大小姐二小姐都更派頭些。將來說禁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