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九黎大陸乃是亂世,一旦起兵事,那必然是血流成河的局面。上層發生了什麼,誰也不得而知,但大家卻很清楚,只要一打仗,遭罪的肯定是老百姓,肯定是那些死了也沒人管,沒人埋的泥腿子。
惶恐的情緒如潮水一般在城內蔓延開來,整座古城瞬間被壓抑至極的氛圍籠罩。
……
大將軍府。
龍玉清發髻崩開,披頭散髮,模樣極為狼狽地衝入內堂,卻見到楊家人也都齊聚在此,且個個都臉色凝重至極。
他稍稍怔了一下,便懦弱無比,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那身姿筆直的岳父身旁。
“啪!”
龍玉清毫不猶豫的雙膝跪地,一把抓住了楊老爺子的雙腿,仰面說道:“嶽……岳父大人,白鹿、丘山、洞冥、虢郡四城城主,攜二十四萬兵馬,毫無徵兆地兵圍我潮龍城,這到底是為何啊?咱們又應該如何應對?!”
楊剛烈負手而立,站在堂內向外凝望,一言不發。
不遠處,大舅哥楊明堂猛然從椅子上竄起,臉色鐵青地怒罵道:“為何?你說為何?!大帝機緣對仙瀾宗如此重要,你卻非要護著外人,去與仙瀾宗扯謊。最重要的是,我們即便為你擦屁股,現在也擦不乾淨了!厲鬼宗突然出現,令朱子貴成功脫逃,現在仙瀾宗找不到機緣何在,那自然是要遷怒我等的。”
“你他孃的平時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的也就算了,可偏偏就要在這種生死大事上自作主張,而且蠢笨如豬!現在好了,仙瀾宗只稍稍動一動手腕,你便已是四面楚歌的處境。”
“早就跟你講過,你若想坐穩城主的位子,就要看清楚壓在你頭頂上的人是誰!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你就會死,還要拉著我們一塊死!”
“四城兵馬,二十四萬把鋼刀,足夠屠殺你多少回了?!你現在倒是告訴我,這城門是開還是不開?啊?!”
楊明堂像訓斥兒女一般,一點情面也不講地怒罵著龍玉清,甚至還跳腳踹了他的肉身數下,令其目光空洞地癱坐在地。
“大哥……事已至此,你現在打他罵他,也沒有用了啊。”楊玲兒雖平時性格兇悍,屬於是超級母老虎一級的,但關鍵時刻,還是替自己的丈夫擋了一下。
“到現在你還護著這個廢物,我真是……!”楊明堂甩袖怒罵,在言語上已經沒有任何剋制了。
“過了!”
一直沒有吭聲的楊剛烈,聽到廢物二字時,才微微轉身,面無表情地訓斥了一句大兒子。
楊明堂額頭青筋暴起,只站在原地,不再多說。
“父親……孩兒知錯了,孩兒真的知錯了。”龍玉清抓著岳父的大腿,眼神是既恐懼,又充滿期望地瞧著岳父:“您……您可有良策,能解此次危局?”
他這個時候沒有選擇犟嘴,更沒有為之前放走任也的行為去辯解什麼。結果都已誕生,這過程中的對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不會去說,若是沒有楊家橫插一槓子,那一切可能都會很順利。仙瀾宗壓根就不會知曉任也所在何處,更都不會清楚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這自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仙瀾宗心生疑惑,與暗中調查了。
這些話,是會戳到楊家的肺管子的,且這間房內全是姓楊的,他這一張嘴,又能說得過幾人呢?
不犟了,都是我的錯就好。
楊剛烈微微低頭,目光平淡地俯視著龍玉清,沉吟半晌後,才悠悠開口道:“取我囚龍棍,披甲備馬。”
“父親,您……?!”楊明堂出言便要詢問。
楊剛烈老爺子微微擺手打斷,只低頭瞧著龍玉清,輕道:“你在這裡當城主,我去外面當將軍。”
話音落,他猛然收腿,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不多時,楊家兒女、子侄,一同取出囚龍棍,黃金鎧,披在了楊剛烈老爺子身上。
他一身傲骨撐起鎏金鎧,自大將軍府門前,手持囚龍棍,躍然跨上白影馬。
“律律——!”
通體雪白,隱隱散發著神異波動的白馬,前蹄躍起,甩動著一身毛髮,如驚雷般地打著鼻響。
周遭,連同兩位五品在內的一眾武將,全都無視龍玉清,只齊刷刷的百人跪地,一同高喊:“末將願跟隨大將軍一同出征,誓死保衛潮龍城!”
喊聲震天,果決無比。
楊剛烈滄桑的臉頰,依舊毫無情感波動,只背身命令道:“城中所有將領,各司其職,在本將未歸來之前,身可死,城卻不能被破。”
“謹遵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