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南整個人癱軟在豐起的身上,趴在他的後背,小聲的說道,“謝謝你,剛剛救我。”
豐起聽了後沒有作答,只是警覺地觀察著四周。夜晚的後宮裡,萬千燈火早已熄滅,這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不禁讓豐起感覺渾身的發毛。
剛剛突然出現襲擊他們二人的那些刺客,肯定是早已經預想好他們兩人的動向,在那邊等待的。他不知道,前面是否還有多少潛伏在暗處,等候著奪取他們二人性命。
血滴答滴答的從他剛剛受傷的手臂下,滴落在地上。知南聞著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青石磚。
她微微顫抖著說道,“放我下來吧。”
“知南姑娘,你不用逞強,等你恢復了再下來也不遲。”豐起鎮靜的回答著知南,“我沒事。”
“現在不是我在逞強,你看你的手臂。”知南推著豐起的背,用盡全力從豐起的身上跳了下來,“豐起首領,你今夜是來接我的,這些人也應當都是衝著我來的,你若是為我受了傷,還要在這揹我,以後這手臂若是留下了後遺症,那知南真是無以為報了。”
豐起站在原地,看著面色發白,但是任然還要堅持著自己走路的知南。想著這個女孩子真的是,如自己以前看到的那般堅強。
他接過了知南手中的包裹,兩人無聲的行走在後宮的一個個衚衕裡。
“噓。”忽然,豐起停下了腳步,擋在知南的面前,“前面有東西。”他小聲的提醒著知南。知南順著豐起的目光,看向前方。在一片寂靜的黑夜裡,映著月光,她彷彿看見有一個人影飄在半空中,隨著風吹的風向左右搖晃。
一股寒意瞬間從她脊柱的下方竄上了頭頂,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那好像是個人啊。”她拽著豐起的衣角,小聲的說道。
豐起從腰間把佩劍拔了出來,舉到了面前,帶著知南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去。
“確實是個人。”豐起說道,“但是,應該是個死人。”
知南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眼前這個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人影狀的,就死死的擋在了他們出宮的必經之路上,披頭散髮一身紅衣。她感覺,那人一直死死的瞪著自己,霎時,渾身發毛。
最近的豐起倒是屍體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剛開始,那死人橫在了中間,他確實是嚇了一跳。但是確認現在那是個死人了,他就沒什麼好怕的了。眼下這宮裡,活人比死人要可怕的多了。
他一把牽住了知南涼的發寒的手,帶著她向前走去。
“知南姑娘。”走到那屍體跟前,豐起停了下來,叫著身旁的知南,“這具屍體,看著有些面熟啊。”
知南恐懼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離自己只有不到半米距離的那具,不知被什麼人吊死在旁邊樹枝上的女屍。那陰森的氣氛湧進了她的全身,開始她只是感覺十分的陰冷可怖,可是她看著看著,心裡不禁湧上了一股酸楚的感情。
這屍體,確實面熟。何止是面熟,對知南來說,這人是她在來到玄王府之前一直當做最親近的人相處的,凝心閣的媽媽。
可她為什麼會被人吊死在這裡?又是誰做的這事?
知南顫抖著對豐起說,“豐起首領,你是知道我的身世的。這女屍,是我之前凝心閣的媽媽。”
豐起看了看知南,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屍。他舉起手中的劍,一把將掛在媽媽脖子上的繩子砍斷。“嘭。”的一聲,屍體掉落在了地上,轟然倒地。豐起拽著知南,對著那屍體拜了拜。拉起了知南,就繼續趕路了。
“知南姑娘,這女屍能放在這,定是有人故意而為。看來那人是調查出了你的身世,故意殺了你這凝心閣之前的媽媽,來警告你呢。怕不是,這是最後一層的警告了。”豐起匆忙的對知南說道。
知南還走一步一回頭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早已經被人殺害的媽媽,她內心五味陳雜。她現在的內心既有剛剛的恐懼,又有著對之前與媽媽感情不捨,但是又覺得她對自己這些年做過的事情,這麼死了也是死有餘辜。但是想想她確實是捲入這場爭鬥之中最無辜的人,這樣死無葬身之地的在這冰冷的後宮裡,也是悽慘。
一時的她竟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捂著胸口嘔了出來。
豐起看著知南難受的樣子,焦急的滿頭大汗。他對知南說道,“知南姑娘,咱們二人已經在這後宮走了這麼久了,想必夫人那邊早已經察覺出你我二人在宮中肯定是遇到麻煩了,若我沒估計錯誤,現在應該早有人在宮外等候咱倆。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出去了。”
知南強忍著胃裡不斷湧上來的胃酸,看著豐起點了點頭,攥緊了手。現在只要自己再堅持堅持,就能出去了。若是在這裡就倒下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夫人的努力,慕貴妃的努力,還有玄王爺和豐起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在她臨走之前,古慕清單獨對她所說的,整個玄王府的命運都揹負在了她的身上。這樣的重擔,是夫人對自己的信任。她已經盡了全力做了這麼多了,她看著遠方紅紅的宮門,咬緊了牙關。
知南,你要挺住。只要出了這個宮門,你就能回到玄王府,就能和自己身邊這個又與自己經歷了一次生死的男人,共度一生了。
她扭過頭,看了看身邊的豐起。皎潔的月光打在他柔和的臉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閃爍著,警覺又充滿仔細的眼神。
此時的豐起,也不知道這宮牆之外的形式是如何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侯在外面,等待著自己與知南。剛剛他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在給知南打一劑強心針,而那紀強心針又何嘗不是他在鼓勵他自己。
與王爺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這不是他面臨最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