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一行跋涉在茂林中。
已經臨近青州邊界,按照向西去的路徑,馬上會到達兗州。
張揚不經意地瞥向黃衣,但是一想到剛才那兩夥山賊的遭遇,便欲言又止。
正悠悠哉哉乘坐“扶搖符”的黃衣對少年的表現視而不見。算你識相,要不然,把你一起吊起來。
為了躲開豫州的諜子,密探,三人為人避開麻煩才選擇了山林。沒想到恰逢戰亂,山賊亂竄。
有人的地方都不太平啊。
清秋在馬背上已經和滾滾打起瞌睡。萬事有小廚子。
張揚停下氣息的流轉,盯著前方。一支紅羽箭矢迅猛來襲,少年也不去刻意迴避,只是牽住韁繩。黃衣極快地收起符籙,只是持一把紫色長劍,眯眼看向前方。
草叢簌簌,有三位身披破敗鎧甲計程車兵慌忙衝來。一人慌亂中倒地,鼻青臉腫的,看得出已經精疲力竭。其餘二人手中鐵劍已無劍鞘。只是看到張揚一行便停步,準備繞路。
就在二人與最外側的黃衣擦身之時,其中一人被紅箭穿胸而過。另一人停步,滿臉驚恐,已經挪不動步。
馬蹄陣陣。
鐵甲森森。
一隊裝備有鋥亮甲冑的輕騎瞬間來到。當看到張揚一行,隨即擺開扇形陣容,陣前甲士挺長矛,偏後的兩翼持弓弩,扇中的領將長劍出鞘。
嚴陣以待。
從未見到這樣陣仗的張揚有些緊張。如此訓練有素的軍隊,少年還是第一次見。
領略過幾次宮中御林軍校場演練的清秋倒是鎮定,還認出了騎軍的鮮紅旗幟。單一個“王”字。
黃衣沒什麼興趣跟這些兗州蠻子計較,但已經準備出手了。
原來,那名眼看逃離無望計程車兵向黃衣衝來,想要挾持人質。
可不等黃衣出手,又一隻箭矢馳來,釘入男子頭顱。兩人靜靜躺。
循著箭跡看去,是那位濃眉大眼的扇中領軍。他手中那把銘有“勁柏松”的大弓已經收回。看著倒地的昔日同僚,眼神冷漠。
第一個摔倒在地的男子對著領軍所在,只管磕頭。“王統領,我真不想做逃兵啊。家裡就我一個兒了,老孃還等著我回去呢!王統領!”
漢子不言語。舉弓而起。
張揚有些動搖。不論面前這個士兵的解釋真假,他都認為,可以活的。責罰重一些也可以啊,為什麼一定要處死?萬一是真的呢,家中還有老人,還剩田地呢?
久經沙場的漢子察覺到少年的異樣,弓箭卻不偏移。徑直一箭遞出。
張揚眼眸一縮,還是抽棍撥開箭矢。
“噠!”
弓弩手齊刷刷地瞄準少年。蓄勢待發。
“愚蠢。”黃衣冷冷地訓斥少年的魯莽行徑。清秋其實也想救下那個甲士,但聽到黃衣的教訓,又閉口不語。
這就是,惻隱之心?人之常情吧。也許很多人都過得不如意,但也見不得他人疾苦。
張揚有些不知所措。
“各位,這是我們兗州軍中事務!”男子名為王子璇,負責戰場督軍一職。
前方便是兗州邊界,戰火還未停歇。
兗州軍能打仗,善治軍,那是舉世皆知的事情。按軍紀,身負督戰之職的王子璇,有權對這種擅離戰場的逃兵,斬立決。
在家,子盡孝。
在軍,士盡忠。
規矩是用來守的,誰亂誰死。
那名逃兵爬到張揚身前,扯住他的右腿,懇求救命。什麼尊嚴,氣概,於他而言,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張揚怔住,連忙後退,此時,沒有彎曲表現的右腿使得地上的男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