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英打量著眼前的小夥子,看著他大包小包的往餐桌上放,再看自己女兒看他的眼神,已明白了七八分。
小夥子的長相很俊逸,身板正,也難怪女兒敢這麼大膽帶回家。
如果她爹沒有癱瘓,劉秀英想的是女兒考上大學,走出大山,嫁到大城市。
現在家中的頂樑柱倒了,只能想著女兒混個高中畢業證,嫁出大山,還不能嫁太遠。
女大不中留,留著留著留成仇。
兒女的心思,父母能懂,父母的心思,兒女都不懂。
劉秀英又是沏茶,又是上果盤的,對沈歸始終保持著熱情的笑容和適度的靦腆。
遊仙語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更多的時間是盯著地上。
“小夥子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家裡都有哪些人?”
沈歸正襟危坐在板凳上,只能一一作答。
“我叫沈歸,曉江鎮雙橋村人,家裡就只有父母。”
“哦哦,那個地方,我和我家遊東方去過,地勢很平的,水稻田看不到頭,有江有河的,是個好地方,比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好多了。”
沈歸尷尬一笑,說道:“哪有,我們那也有很多山地的,只是山不高,還是阿姨家好,地廣人稀的,住著安靜。”
“你今年多大了?父母年齡多大了?”
“我今年十九,我媽三十九,我爸快四十了。”
“你父母這麼年輕的啊,比我們年輕啊。”
接著問道:“家裡種了多少畝地?都種的什麼?”
遊仙語在旁邊覺得話風不對呀,老媽這是要查別人家底的節奏,而且還沒完沒了的,她怕沈歸聽煩,於是無情地打斷了兩人愉快的盤問。
“媽,我同學第一次來我們家,你會嚇到人家的。”
劉秀英覺得自己確實問得有點多,想了想,讓女兒去堂屋拿雞蛋,隨後自己也找了個藉口,跟了出來。
遊仙語正在堂屋找雞蛋,劉秀英將她拽到自己的睡房,當著遊東方的面,開始了正式審訊。
“遊東方,你女兒談戀愛了。”
睡房靠牆擺著張大床,一個裝著整齊的高個年男人,筆直地躺在涼蓆之上,消瘦的臉上,瞪著房梁的眼睛,全是絕望。
遊仙語低頭看地,有些底氣不足,“我都說了是我同學。”
“你真以為你媽老眼昏花了,死丫頭,不是你男朋友,你帶回家幹嗎?
“你從上小學到現在,有帶過一個同學回家嗎?”
“只是同學,誰願意不要命來我們這山路十八彎的地方。”
“我同學,是來給我爸看病的。”
劉秀英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開什麼玩笑,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看哪門子病?省裡的醫院都沒辦法,這實誠的丫頭,撒謊都不會撒。
“遊東方,你看看你女兒變成什麼樣了,怎麼不吭氣了,你這個當爸的是個死人嗎?”
劉秀英因為口快,忘了說話不能再像以前。
遊東方嘆了口氣,“我這樣和死人有什麼區別,可你又不讓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