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家尊卑上下嚴苛的社會氛圍中,上杉家臣團可以看不起她,但不能在生活上輕慢。這是在打斯波義銀的臉,打上杉輝虎的臉。
斯波義銀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怒火,他淡淡問向本莊實乃。
“本莊姬,景虎的日常生活,是你在負責嗎?”
本莊實乃已經感覺到不對勁,她雖然名義上是負責人,但掌管整個上越事務的她,哪裡有空去看顧一個小丫頭,還是北條家的俘虜。
她鞠躬解釋道。
“稟告御臺所,景虎姬送來之時,就有命令吩咐,讓她在御館生活。
所以,日常生活我沒有介入。”
義銀點頭認可。
當初把上杉景虎送回來,義銀的確吩咐了讓她呆在御館。因為北條氏康殺了山內上杉家全家,義銀擔心有人會弄死這孩子。
如今看來,即便是待在御館中,也不太平呀。
義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御館,是上杉輝虎送給斯波義銀的駐蹕地。現在,有人把手伸進御館,對斯波義銀庇護的上杉景虎下手,這是何等瘋狂的挑釁。
懵懵懂懂的小丫頭知道什麼?她又不會申訴不公。
先是缺衣少食,回頭沒人關注再加點飢寒交迫。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越後的冬季又寒苦。缺乏營養,體弱多病,幾年就熬死她。
本莊實乃應該沒有參與其中,此事與她無關。
她多謹慎一個人,當初在中越櫪尾城坐鎮,整天給齋藤朝信一夥鬧事的旗本眾擦p股,擦得一肚子火,都能為了大局隱忍。
上杉景虎是上杉輝虎養女,斯波義銀保護,其實身份地位不低。
本莊實乃就算不待見她,也不至於玩陰謀詭計弄死一個沒有威脅的小孩子。這事做得不值得,暴露出來更是滔天大禍。
此時,本莊實乃面色煞白,她雖然不會做這種蠢事。但她是明面上的負責人,總有連帶責任。
上杉景信閉口不言,她是越後長尾三家的長者,德高望重,這種爛事她不想摻合。
她身邊的小丫頭,上杉景勝眨著大眼睛,疑惑得左盼右顧。不知道為什麼室內忽然冷清下來,大家都不說話。
上位坐著的上杉輝虎,面色慢慢沉了下來。在場沒一個傻子,都知道越後有誰,最恨北條家。
山內上杉家前家督,上杉輝虎的養母,將家督之位和關東管領役職託付給上杉輝虎的,上杉憲政。
上杉輝虎與斯波義銀都沒想到,上杉憲政竟敢把手伸到御館裡來,她真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要知道,御館不單單是斯波義銀的駐蹕地,更有上杉斯波兩家合作的政廳,這是越後雙頭政治施政合作的象徵。
心裡大概有數的斯波義銀,喊道。
“蒲生氏鄉!”
“嗨!”
蒲生氏鄉拉開門鞠躬,等候御臺所吩咐。
斯波義銀將上杉景虎拉到自己懷中,感受她顫抖的身體,為她磋磨冰冷的雙手,說道。
“去,把負責景虎在御館日常生活的人,都帶來。吳服間,膳所,居室的侍男,全部都要。”
“嗨!”
蒲生氏鄉出去指揮同心眾動手抓人,義銀低下頭,笑眯眯在小丫頭耳邊,說起前世的童話小故事。
上杉輝虎在旁,看著斯波義銀哄孩子,目光柔和,目中甚至帶著一絲憧憬。他懷中的孩子,要是兩人愛情的結晶,就更好了。
至於那些即將倒黴的人,上杉輝虎並不放在心上。御館是她送給斯波義銀的駐蹕地,有人吃裡扒外,這還得了?
今天敢對上杉景虎使壞,明天是不是就要對兩位主君下手了?就算斯波義銀不追究,上杉輝虎也不會放過參與者。
武家尊卑不容挑釁,上杉景虎可是她上杉輝虎的養女。
要不是義銀察覺到問題,過幾年孩子在御館死得不明不白,她上杉輝虎算什麼?
被人矇在鼓裡的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