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斐國,躑躅崎館。
已經出家的武田信玄一身素衣,望著前方在榻榻米上爬來爬去的小小身影,眼中閃爍著柔光。
與她對坐的武田信廉卻是目光復雜, 望著那好奇探索世界的孩子, 不知是喜是悲。
武田信玄笑呵呵指著女兒, 說道。
“你看看她,不足一歲就和個小猴子似的,到處攀爬探險。
我不看著點,就怕她又要在哪裡摔著碰著了。”
武田信玄的語氣看似埋怨,卻透著絲絲炫耀的驕傲味道。
中古時代的孩子營養不足,遠不如後世發育得好。可她與斯波義銀的女兒,卻是聰慧靈動,身體壯實。
島國武家本就迷信血統一說,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女兒會打洞。
也許是斯波義銀來自男尊世界的基因,與這女尊世界姬武士體質的強強結合,導致他的孩子確實有些古怪的優勢。
而這一優勢,又恰恰符合武家深信不疑的血統論,成了斯波義銀血脈高貴不凡的佐證。
武田信玄笑得就像是成功偷到雞的狐狸精,武田信廉雖然此時憂心忡忡,但也不好反駁,輕賤尊貴者的血脈。
武田信玄生產之前,便開始隱於幕後,將家中權力逐步放手給武田信廉。
武田信廉原本是欣喜若狂,以為這是架空武田信玄,把持武田家權柄的良機。
可現實,往往沒那麼美好。
武田家的根基是貧瘠的甲斐國,甲斐眾又是彪悍的山民性子,難以約束。
對外,武田家的擴張因為甲斐國實力不足而舉步維艱,又被上杉,北條,德川等強大的武家大名團團包圍。
對內,甲斐眾,信濃眾,駿河眾之間矛盾重重,相互看不上眼。
當家方知柴米貴,武田信廉坐到了這個火山口上,才知道武田家督的位子沒有她想得那麼風光。
若是這個位子好做,武田信虎就不會被家臣團驅逐,武田信繁也不會對武田信玄心服口服。
武田信廉原有的一些野心妄念,被現實的冷水狠狠撲滅。
武田家可以沒有武田信廉,卻少不了武田信玄。武田信廉迅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越發欽佩自己的這位長姐。
這個爛攤子,也就武田信玄能玩得轉。換個人來,武田家非得被拆散了不可。
武田信廉此來,可不是為了看武田信玄舔犢情深,而是有要事稟告。
可她剛要開口,剛才在遠處的武田玲奈忽然轉頭爬了過來,兩隻手攙著武田信玄的胳臂,顫顫悠悠站了起來。
武田信玄怕她摔倒,小心翼翼扶著她。武田玲奈一邊使勁,一邊口齒不清的喊著。
“媽媽。。媽媽。。”
武田信玄一臉溺愛,心思全放在自己可愛的女兒身上,頓時把武田信廉晾在了一邊。
半晌,她驕傲得回頭,對武田信廉炫耀道。
“這孩子已經會叫人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武田信廉尷尬一笑,點頭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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