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前田利家召開此次評議,尾張斯波領將何去何從,就要在今日做出決斷。
她在主位上不動聲色,看著在坐諸姬侃侃而談,各抒己見。
座下的村井長賴坐得久了,身子有點僵直。她看了眼座上閉目養神的前田利家,好似在聆聽諸姬辯論,其實結果是明擺著的。
尾張斯波領因為斯波義銀很早就撒手不管,又夾在斯波織田兩家的政治模糊地帶,也可以說是前田利家一手一腳打下來的獨立王國。
村井長賴是前田利家的第一個家臣,她非常瞭解前田利家對斯波義銀的感情。
當年在清洲城,前田利家為斯波義銀怒而殺人,一刀斬了織田信長寵信的小姓愛智十阿彌,村井長賴就曾經求到過斯波義銀面前。
那時候的斯波義銀,還只是一個織田家外圍國人眾中的小角色。
也是為了替前田利家消罪,斯波義銀與織田信長做了交易,上洛替織田信長求取尾張守護代役職,這才有了名動天下的斯波津多殿。
村井長賴知道,斯波義銀永遠是前田利家心中的白月光,忘不記,舍不棄的一生渴求。
如果前田利家願意低頭,早就可以向織田信長臣服,建功立業,何至於在郡上郡的山溝溝裡苦熬。
什麼決定尾張斯波領未來的評議?扯淡!尾張斯波領的未來,在前田利家心中早就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村井長賴掃過那幾個為織田家說話的家臣,目中帶著少許憐憫。
今日的評議,只是為了統一思想,希望這幾個傻子能夠早點醒悟,否則全家性命難保。
有力家臣各抒己見,等該說話的人差不多都表態了,前田利家睜開眼看向村井長賴,問道。
「村井姬,你今日有點安靜了。關於這兩封信,你怎麼看?」
村井長賴笑笑,知道該輪到自己站隊了,她說道。
「津多殿仁義,織田殿下的要求有些過分了。」
前田利家問道。
「哦?何以見得?」
村井長賴肅然道。
「尾張斯波領起始於尾張國斯波祖地,溪村一千五百石乃是尾張守護斯波宗家世襲,織田殿下本就無權干涉。
而郡上郡這兩萬石雖然是織田殿下所封,但卻是尾張斯波領以盟軍身份參與戰事,以軍功換來的領地。
織田殿下有什麼理由要求斯波家領地放開關隘,由織田家接防?
即便斯波織田開戰,那也該是織田軍前來攻打,我尾張斯波領是戰是降,皆有說法。
可現在,兩家尚未宣戰,織田殿下便要命令您前往安土城聽命,還要接管尾張斯波領關隘,未免欺人太甚。
津多殿仁義,知曉
尾張斯波領勢單力薄,允許我們降伏。
但我等吃著斯波家的鐵桿莊稼,如果尚未開戰便低頭認輸,日後還有什麼臉面立足於世。
我等降伏之後,這斯波家的編制,斯波忠基金的福利,北陸道商路的特權,織田殿下能補給我們?」
村井長賴的位置站得穩,道理說得好。
斯波織田兩家還沒開戰呢,織田信長就像對孫子一樣指使尾張斯波領,對當地武家集團根本沒有半點尊重。
尾張斯波領要是這麼就慫了,鐵定要讓外人看不起,就算能過今天這關,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而且,前田利家這幾年費盡心思把尾張斯波領綁上斯波家的戰車,此時已然有了效果。
斯波忠基金的年金,已經覆蓋到尾張斯波領。這份被世人稱為鐵桿莊稼的福利,可是讓天下武家都羨慕到眼紅。
尾張斯波領不大,就兩萬多石,可前田利家麾下的斯波編制卻不少,都是前田利家從斯波義銀那裡求來的恩典。
如果尾張斯波領投降,這些斯波編制還算不算數?日後斯波織田兩家停戰,前田家臣團能覥著臉要求斯波家繼續承認自己的編制嗎?
斯波義銀是寬厚,但同心秘書處的蒲生氏鄉眼中容不得沙子,不可能鬆口。難道大家好不容易求來的斯波編制,就這樣白白放棄了?
那可是一年六石的糧票,旱澇保收的鐵桿莊稼,不到最後一刻,誰願意放棄!
還有,斯波義銀准許尾張斯波領透過兩白山地,向越前國獲取的北陸道商路份額。